齐弦自春红楼出来的时候已经亥时了,他一身绿色深衣独自走在回将军府的一条小路上。夜色倾斜下来,无边的月光倒在他的身上,少年的眉间青峻,又轻轻皱起。脚下的石子被他从春红楼的门口一直踢到了现在,倏然心中烦闷,他抬脚狠狠一踢,却不料打在了一只正在腌臜秽物处觅食的黑猫。
那猫儿回头朝着他龇牙吼叫了一声,似不满被人打搅,却不敢上前袭去,堪堪往后缩了缩。
觉得有些好笑,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拐角处一声重物的跌落闷哼声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有些突兀,借着幽亮的月色,他绕过上前查看,一个鼓鼓地麻袋就静悄悄的躺在角落里,又四处回头看了一眼,没人。
倏然看向地上的麻袋,难不成声音是从麻袋里传出来的?
想此,心下顿时警惕起来。
他慢慢抽出腰间的短匕,隐隐透着抹寒光,待到跟前抬脚踢了踢,瞬间吓得退了回去。
软的……
他又踮起脚歪头仔细看去,那大小……似乎能装的下一个男子……
齐弦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这、这、这夜黑风高的,莫不是有人杀人劫财?他赶紧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心道还有许多碎银,万一那贼子又掉头前来他还能舍财求命。于是一挥窄绣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忽然脚步一顿,等等,他可是朝廷官员,他怕什么?
虽然没带侍卫在身边,但好歹他也是有功夫在身的,那贼人要是忽然返回,还不一定能打的过他呢,对啊,他怕什么呢?
齐弦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头,方才的黑猫已经轻盈地跳到了麻袋上,不断的细嗅着,似乎是不太合自己的口味,便又跳了下去。
他轻咳一声,虽然猎过活物,可是死人还是第一见,闭了闭眼,走上前去,伸手解开了麻袋,嘴里不断念叨着:“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这麻袋的口没有系的很紧,很是好解,似乎就是为了方便有人能够解开。他睁开一只眼睛低头看去,月辉泼撒下来,露出一个白净的青年脑袋。
他好看的眉头一皱,惊呼出声来。
“傅锦?!”
……
昏暗的角落,撩人的月色照不到这里,一处瓦檐下,无人看到两个黑衣的人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那个头稍矮一些的人先转身离开,身后的人紧跟在旁。
庸饶一袭黑衣,擦过幽凉的暑风,隐隐凛冽。
她有些好笑,前不久在厅堂宣旨的时候颇有一副当官的威严,还以为齐世子是如何坐怀不乱之人,没想到如此胆小。
松山也险些笑出声来,“这齐世子竟然这般胆怯,早知道属下就出去吓吓他了。”一想到上京的少爷能被吓哭的模样就觉得有些莫名的开心。
“吩咐下去,在明日天亮之前,撤掉春红楼里的所有人。”她暗暗道。
话毕,松山收起了笑声,应了声“是”便转身自另一处走去。
傅锦和齐世子一定会怀疑春红楼。
而烨城是二叔驻守管辖的地方,即便是这二人没有证据,也会怀疑到二叔身上,撤掉了春红楼,就只能让他们无处可以查寻。
到时回了上京没有证据,谁会信他们二人的话呢,况且,乾明帝对二叔还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