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殿中众臣无不吃惊。
孙思邈可是号称药王,大唐第一名医,连他都拍案叫绝的医书,得是何等了得。
“这医书,当真这么好?”李渊指着书道。
“此书乃集药方之大成,其中所描述的一些药方,臣闻所未闻,这部《本草纲目》,堪与张仲景所著的《伤寒杂病论》相比肩,实乃一部医典奇书啊。”
孙思邈又是一番盛赞,将那《本草纲目》捧在手中,如捧至宝一般。
李渊此时方才确信,眼中震撼的神色更浓。
要知道,孙思邈号称“药王”,自然是对药方药物,有着精深的钻研。
而这本《本草纲目》中,所记载的药方,竟连孙思邈这药王都未曾见过,可见此书之精奇。
“这《本草纲目》,乃是吾儿玄烈麾下,一名叫李时珍的年轻医官所著,玄烈特呈给朕,劝朕天下推广,泽福苍生。”
李渊终于将真相说出。
孙思邈脸再现惊奇,不由叹道:“这位李时珍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如此奇书,果然是后生可畏,靠山王麾下,当真是奇人异士层出不穷啊。”
李渊脸惊叹收起,一抹引以为傲的笑容浮现。
啪!
他案几一拍,喝道:“传朕旨意,即刻将《本草纲目》送入太医院,向天下推广,造福我唐子民!”
“臣领旨。”
大殿中,幽州疫情的阴云,就此一扫而空。
李渊望着北方,眼前浮现着李玄烈音容,苍老的脸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玄烈乃天赐朕之麒麟儿,此番他若能荡灭突厥,平定高句丽,这大唐万里江山,朕当与玄烈共享!”
此言一出,阶下众臣,无不暗暗吃惊。
共享江山!
李渊竟然连这般份量的话,竟都说了出来。
当年五胡乱华,神州陆沉,司马氏诸王尽死在北方,唯有司马睿逃往江南。
最终,司马睿在大族名士王导的支持下,登了皇位,建立了东晋。
司马睿感念王导之功,才说出,这江山朕与卿共享这番话。
于是,方有“王与马,共天下”的典故。
放眼古今,能让君王说出共享江山这种话的人,除却王导,也仅只李玄烈一人。
“难道,陛下真动了心思,要立三皇子为太子不成?”
此番,众臣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同样的猜测。
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脸色却阴沉如铁,眼眸中闪烁着深深忌惮。
…
退朝后,晋王府。
“父皇真是昏了头,竟然说要与那养子共享江山,他这话什么意思,他难道当真想把大唐江山,传给一个外人不成!”
李建成将酒杯,砸在了地,愤愤的抱怨道。
王珪沉声道:“那三皇子连瘟疫都能举手之间镇压,只怕他一年内灭突厥高句丽狂言,极有可能实现。
现下陛下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殿下啊,只怕靠山王凯旋还京之日,真就是被天子立为太子之时!
到了这一步,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李建成打了个冷战,满腹怒火顷刻间熄灭,陷入了久久沉默。
“父皇何时去西京祭祀祖庙?”
李建成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已暗藏凛凛冷厉。
王珪听出了端倪,眼中掠起一丝兴奋。
“按照惯例,当在四个月后,介时十六卫会有一半留在洛阳,另一半护送御驾前往长安。
殿下只需暗中做手脚,使去往长安的八卫,都是我们这边的人,那时举事,必能功成。”
李建成微微点头,又顾虑道:“秦王呢,如果他也前去长安,我们想要逼宫父皇,只怕没那么顺利。”
王珪冷笑道:“这个简单,介时殿下可向陛下进言,留秦王留守洛阳,随时方便声援幽州战事,便可顺理成章将秦王绊在洛阳。”
李建成起身踱步,权衡着利弊,眉宇间却仍时现犹豫。
半晌后,他蓦然回首。
“传令下去,先叫咱们的人暗中做准备。
再给罗艺发一道密令,叫他想尽办法除掉李玄烈,待本王登基之后,封他做幽州王。
先后罗艺能否成功,再做下一步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本王不想背一个叛父的骂名!”
“臣遵命!”
一骑信使,由晋王府出,星夜兼程北,直奔幽州。
…
幽州城,罗府。
昏暗的密室内,罗氏父子脸色阴沉,正端祥着那道密令。
“父亲,我们真要对那靠山王下手吗?”罗成眼神颇有几分犹豫。
罗艺合密令,无奈的一声叹息。
“那靠山王所做所为,你也看到了,自他接管幽州之后,就开始彻查各级官吏。
这些年来,我们为了挟突厥自重,我与你大伯暗中与颉利有不少往来,甚至还私自向突厥人出售过军需粮草。
这些脏事,早晚要被那靠山王翻出来,为父必定人头落地!
为父别无选择啊。”
听着罗艺的苦衷,罗成叹道:“儿早劝过父亲,不可与突厥人往来,父亲就是不听,不然何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处境。”
“为父也是身不由己,原本朝中有晋王照拂,只要熬到晋王登基,咱们罗家便能世代公侯,富贵不绝。
谁想到那靠山王会从西方回来,把为父所有的布局就打乱了。”
罗艺无奈叹道。
罗成收起了那一丝犹豫,眼眸中,蓦的燃起决然杀机。
“事到如今,既是那靠山王如此相逼,为了咱们罗家,儿自当与父亲同舟共济,父亲说吧,咱们如何行事!”
儿子的慷慨表态,令罗艺松了口气。
“不愧是我罗艺的儿子!”
罗艺一拍罗成肩膀,脸阴云散尽,燃起了一声狂意。
“那靠山王虽接管了幽州诸军,但咱们可用的嫡系亲卫,至少还有一千。
而且,咱们还有燕云十八骑,还有突厥人可做外应。
三日后,咱们就发动兵变,夜袭大元帅府,一举将李玄烈诛杀!”
罗艺豪气冲天,道出了计划。
罗艺热血沸腾,慨然道:“儿愿追随父亲,誓杀李玄烈!”
…
大元帅府,夜色已深。
李玄烈尚在秉烛夜读,审视着案几的地图。
“殿下,妾身熬了参汤,殿下趁势喝了吧。”
身后响起温柔的关怀声,李玄烈回眸一看,却见长孙无垢正端着一杯参汤,盈盈而来。
“你病才初愈,这么晚了,怎不好好休息,却跑去熬什么参汤。”
李玄烈眉头凝起,一手接过碗来,另一手则小心翼翼的扶她坐下。
他言语虽是责备,但其中的关怀之意,长孙无垢却听得明白,心中暗暗欣慰。
“无垢身子已无碍,一个人守着那么大间房子,心下空落落的睡不着,便想殿下辛苦,索性起来为殿下熬了碗参汤。”
长孙无垢浅笑说着,又将汤碗端起,奉到李玄烈跟前。
她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李玄烈自然听得懂。
独守空房,辗转难眠,言下之意,自是在暗示,是否能陪她一同共枕。
“嗯,这汤味道不错,无垢有心了。”
李玄烈却只佯作不懂,啧啧的赞起了这渗汤来。
他假装听不懂暗示,长孙无垢一女儿家,自不好意思明言,只能面带微笑,望着自家夫君品尝自己的杰作。
一碗参汤刚喝到一半,狄仁杰匆匆入内,凝重的神色中,又掺杂着一丝兴奋。
“殿下,这是臣安插在罗府锦衣卫细作,最新送来的密报,请殿下过目。”
李玄烈思绪,立时从长孙无垢的关怀中抽身。
他放下汤碗,接过那蜡丸密报。
拆开看过,那俊美的少年脸庞,掠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也好,本王便趁此机会,把幽州这帮蛀虫,连根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