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望着他的背影，冲着他毫不客气地说。

“知道了。”

沈川楠一边敷衍地回答，一边拐过楼道。

杨清柠渐渐起地更晚了，只要打开清晨的窗台，一股冷风就会憧憬着屋里的温暖，急匆匆涌进来，不留情面地吹乱鬓角的乱发，灌进宽大的睡袍，带走身体的余温，当第一波风打好头阵后，鬓角的碎发会胡乱贴在脸上，吹起来的睡袍会重新贴合于身体，但余温却不会再回来，窗台前的窗帘停止了摆动，寒冷换了个不那么激烈的方式，像毒素一样慢慢蔓延进卧室，气温骤然下降。

杨清柠浑身打了个哆嗦，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柳树和湖面，人工培育的柳树不知天气变化，还是垂下万缕发丝，跟春天比起来唯一不同的是，她们再也不像娇媚的女子，随意地拨弄发丝，叶子虽然也是绿，却不是翠绿新绿，而是暗沉沉的如品质不好的翡翠一般的暗绿色。湖面上结了冰，划过的小船不知所踪，零星同样住在别墅里的孩子早早地去湖面上滑冰，背着手如流星般划出优雅畅快的线条。

杨清柠哈出一口热气，用手去接，白色的雾气在手上转瞬消失，凝结成湿湿的雾珠，她伸出手去拉紧打开的窗户，窗外的冷气一下子被隔绝开，窗内的冷气被粉灰色的墙壁团团围住，还没找到办法逃窜，温暖和寒冷在对峙中占了上风，寒冷逐渐失去生机，无奈何慢慢被杀死。

冬天的瞌睡太难赶走，采用这种极端办法最快起效，就是有点风险，比如可能会得个小感冒。

冷了一遭的杨清柠迅速获得了生机，身体余温又在快速回笼，她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不知不觉，离那场火灾已经过了一年，有时候做梦仍会梦到，充斥在脑海里的，不是火灾的灼热和窒息，而是彻骨地寒冷，如万根2毫米的细针，一根一根，排列地整整齐齐，刺进骨子里，和那些令人目眩的叫骂声、嘲笑声一同奇幻地登场，杨清柠总是在剧烈的疼痛中挣扎半响，所有疼痛蓄力结束后，才一个大爆发，猛然让她苏醒，苏醒后在黑夜中瞳孔放大，全身盗汗。

但像今天这样睡得昏昏沉沉的时间也有，梳洗罢，一看时间，此刻是2月10日早10点。

年关将至。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一遇年关，以往热闹的杨桐市反而一改常态，变得萧条起来。

像洛镇这样的边际小镇，外出打工的人多，他们总是在年关一过就急匆匆离开，为了生计开始新一年的奔波，时间在建筑工人粗糙的指缝中，在生意人金钱与货品的交接中，在环卫工人一收一扬的笤帚中流逝，他们奋斗了一年，带着辛辛苦苦存起来的钱，分出不多的一部分，买上大包小包的年货，挤上破旧的大巴车，慢悠悠地回老家了，萧条一年的洛镇，终于迎来它的高光时刻，街上越来越多的熟面孔，哪个人去城市赚了钱，哪个人遇到了轶闻奇事，都可以引发热闹的讨论，人气慢慢多了起来，洛镇也就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