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侯爷一生戎马,娶的老婆也是女中豪杰,不光有一身好武艺,更有谋略和远见,是自己的军师和前锋。若说在他心中最敬佩的两个人,一个是拜过兄弟的开国皇帝卫运昭,另一个就是自己这位果敢刚毅的夫人—孙景云,自己一生的妻子。
这俩人是典型的先婚后爱,在掀开盖头的一刹那,俩人都相视一笑,算是彼此看对了眼。婚后二人伉俪情深,一起出生入死,孙景云为他生了两女一子,后来因为身子虚弱,打仗时大营又被敌人趁虚而入,硬是拼了命跟士兵杀了出来,好不容易喘口气儿又听闻老侯爷中了埋伏,便立即带兵去救援,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的身子撑不住便去了。
孙景云死的时候三十四岁,唐海那时还没有这么尊贵的头衔,他思念亡妻终身未在续弦,同时立下规矩:唐家的孩子只遵守一夫一妻!于是乎,当苏雨柔的舅舅到了娶亲年纪的时候,媒婆差些踏破唐家的门。
唐海时常会思念亡妻,家里的两个女儿一个长得像孙氏,一个脾气像孙氏,儿子虽说像自己,精通兵法,骁勇善战,但做事鲁莽,嗜血残暴,便想给儿子找门好亲事,家世门第不重要,只要能管得住自己儿子就好。
后来经过老天爷的帮忙,唐鸿文的终身伴侣出现在闹街上,他原以为那个女子娇弱不敌那些个歹人,谁知那小妞冷眼一笑,无声甩出许多暗器,那些个贼人便躺地哀嚎,不一会儿功夫又恢复了那我见犹怜的柔情姑娘。
他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便打探到这姑娘是晔城于仵作的独女叫于书文,暗地里又观察了几日发现喜欢的不得了,就向父亲说明了。
唐海初见到那丫头还以为儿子贪图人家的美色,后来才知道这丫头的嘴厉害着呢,还有一身的好本领,看着平日嚣张跋扈的儿子对着于家的那个丫头礼敬有加,行事方面又懂得了深思熟虑便放心了,只是有时在想,这两个孩子名字里虽都带着‘文’,怎么都喜欢舞刀弄枪呢?
二女儿嫁的是一位富商,虽说也是门不当户不对,但那个孩子不错,知道疼自己家的姑娘,还懂得孝敬自己,养的一双儿女聪明灵慧,如今外孙已中了秀才,外孙女又说给一户书香门第做妻,要说最让他省心的孩子就是二女儿唐乐贞。
唯一令人生气的就是长女唐乐薇,倒不是嫌她找的夫婿官小,只是这个人举止谈话透着钻营,有着好几副面孔,又有眠花宿柳的恶习,只不过长着一副好皮囊,文采又出众罢了,说白了就是个风流才子,这样的人是嫁不得的。可是这乐薇像是被下了蛊一般,宁可跟父亲断绝关系也要非嫁不可,想到这老侯爷就气的面色发紫,宁愿没养过这个闺女。
此时老侯爷正站在夫人的灵位前说着这几个孩儿,随后又叹息道:“如今十余年过去了,自己也老了,若是乐薇肯来看我一眼,或是再写一封信,我还是会认这个女儿的,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当日的事自己也是有错的。这个孩子,现在还生我的气,如今我回来了也不说来一趟,夫人,幸亏你只给我生了三个孩子,要不我就被气死了,哎,你在等我几年,等国家安定了,没有边境之患我就去陪你,只不过得说好,以后不许让我睡地下......”
“老爷,夫人,永励侯府派人来接苏姨娘。”二等丫头春杏来回话。
邓氏听着这话抬眼去看薛老爷,只见他低着头好像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方说:“知道了,到时我会跟苏姨娘一同回去看老侯爷。”待丫头走后,他起身去了南院的清颐阁。
再说这杨洛洛得了消息巴不得现在就脱离这苦海,可一想到今日早上薛祝岑的话就知道想要自由身困难的很,不知道这个外祖父如何,能否解救的了自己。
她这两天过的很糟糕,每晚都提心吊胆的,那薛祝岑只要一得空就来瞧她,可是她对这个人并不熟悉,再加上记忆里的他有暴力倾向,猜忌心重,心里就由然产生一种厌恶,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尤其是今天上午的一件事,让她越发觉得这人有心理疾病!
由于前一晚心惊胆颤的没有睡好,所以今日吃了早饭后,杨洛洛打算歇一会,可是刚闭了眼,那薛祝岑就进来了。她背着身没去理他,见他也没来打扰,就闭着眼睛小睡一会。不知过了多久,当杨洛洛口干想起来喝杯水时发现那人拄着胳膊在打盹儿,她轻手轻脚的去给自己倒杯水喝,可是水壶还没拿起来就被他搂入怀中挣脱不得。
“为我弹首曲子吧,好久没听见你的琴声了,”他低沉的声音咬在杨洛洛的耳边,杨洛洛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异性离自己这么近的说话,她有些窘迫,又有些害怕,她使劲力气才挣开他的手。
薛祝岑面无表情的强拉着她走到古琴面前,用命令般的语气对她说:“坐下!”杨洛洛也来了脾气直接道:“我不会弹!”心道这人真有病,前一秒还暧昧暖情,下一秒就面露凶相,真是个精分患者!
“是吗?你可是卫国有名的才女,论琴技你当属第一!如今推脱我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的沈秀才?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昨日就死了,死时手里还攥着你绣的帕子,啧啧啧,还是一对鸳鸯,可惜你们无缘无份!”他步步紧逼,杨洛洛靠着墙无处可去,她有些为这一对苦命鸳鸯感到惋惜,但同时也壮着胆子骂道:“你就是一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一定是你害死沈秀才的,人家苏雨柔与沈秀才情投意合,本是桩好姻缘,你破坏他们也就算了,还逼的苏雨柔郁郁寡欢而死,如今又杀了沈秀才,真是个混蛋!”
许是薛祝岑从未听到有人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一时间竟没了脾气,而后又奇道:“难道你真不是苏雨柔?她的性子柔柔弱弱倒是与你不同,还是你装出这幅模样想要摆脱我?”
杨洛洛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刚才是太激动了,既然这样索性就说了吧:“我要是苏雨柔宁可死了也不嫁给你这种人,想拿沈秀才的前程来威胁我?没有用,如果他心中只有高官俸禄,那他配不上我的真心,拿他的命?恐怕没有我的自由重要。”并不是她心狠,而是她从未拥有过爱情,虽然有过几段短暂的暗恋,但都没等出芽自己就埋了土,所以她实在不懂那些人竟然为了爱情死去活来的折磨自己。
她就那么瞧着他,眼里没有了从前那个人的卑微恐惧,而是一种坚定勇敢,薛祝岑想要像以前一样用蛮力去征服眼前这个女子是不可能了,他转身离去却又停在门口:“真的也罢,假的也罢,你只要进了我薛家的门,就不要想着走出去,更何况,我认为我们今后的相处会很有意思。”
鬼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杨洛洛恨不得追上去痛打他一顿。
苏家的院子里此时正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息,老侯爷身后站着一位带着刀将军,此人身材高大,一张脸黝黑粗糙,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苏浦和最怕的就是这位小舅子,老侯爷不管怎样是懂得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的,但这位将军可不同,从小不通文墨,甭想跟他说清什么道理,只要你惹怒了他,那你就会成为他的刀下鬼。
“说!你们是怎么把我妹妹害死的!”唐皓文抽出他杀过无数人的刀,既是在太阳底下还散发着寒气,这把刀磨的锋利,此时正搭在苏浦和的颈子上。
郑果儿此时吓呆了,打着哆嗦说道:“夫人是生病,才,才死的,老爷遍寻名医也治不好夫人,夫人,夫人临死前让,让老爷娶我为妻,希望,我,我能照顾她的孩子......”她低着头,生怕这两个凶神恶煞的人看破她的谎言,她想着他们回来不久,应是不知道实情的,更何况当初连官家都瞒着他女儿死的消息,谁又会巴巴跑去告诉他们自己就是罪魁祸首,气死了原配夫人?那么他们也只能说不知情罢了,更何况自己原就是府里丫头,只要府里的人管好嘴就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我们唐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老侯爷此时发了话,声音带着悲痛,苍老的手紧握着陪伴他几十年的宝刀,他放弃了一个父亲的威望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女儿,却得到女儿已入土多年的消息。
“夫人自从收到侯爷您退回来的信后就病了,夫人说,说您心狠......”郑氏知道老侯爷今天为什么而来,她这么说无法是想保住自己,并把原配夫人的死推到那个可怜的老人身上。
老侯爷对那件事记忆犹新,他当时后悔想把那封信追回来,可是一狠心就出去打仗了,他时常在想女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跟他再不来往,彻底断了父女之情。“乐薇啊,是父亲错了!”郑氏闻言心中窃喜,知道老侯爷是信了自己的话。
“那我的孙子,孙女呢?”老侯爷问道。
“昆頡如今已做了六品营千总,去年十月去了江都,雨柔嫁给了薛老丞相的嫡长子,如今的三品御中大夫,雨晴如今待字闺中,”苏浦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弓着腰答道。
“那就让她回来一趟吧!雨晴呢?她怎么没出来?”
“外公,你快救救我姐姐吧,苏浦和跟这个妖妇把我姐姐给卖了!”苏雨晴的出现让郑果儿惊慌不已,这个丫头能言善道,就算不知道她母亲的事,但她姐姐的事情是知道的,当初为了防止她大闹,还在苏雨柔成亲那天给她下了迷药,如今这事说出来,恐怕自己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