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后堂，手脚均被麻绳捆住的小女孩倚着房柱正打着盹，门忽的被人打开，刺眼的光线一寸寸爬进屋子。

乔嗔慢条斯理的掸去衣袖上的灰尘，如同凝着深海极冰般的眸子似笑非笑。

她脸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洗的血，暗红色的血渍贴着软白的肤，泛白的唇瓣斜斜勾着些弧度。

更冷的，是她手中寒芒流转的长剑。

绯夏惊恐的往后缩了缩，仿佛看见鬼魅一般惊慌失措的大喊着，“你，你想要干什么！”

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她无法站起身，便只能像是一条蠕虫一般使劲往后蠕动着。

“我还小！你不能杀我。”

绯夏极力仰起脖子，“你们仙门弟子是不能杀老弱妇孺的！”

便是以此条规矩为免死金牌，绯夏才那般嚣张跋扈。她自诩年纪小，仗着自己年幼便无法无天。

即便是当朝法律里也明文规定着未满十周岁的孩童杀人不算做刑事责任，顶多也就关上那么几年罢了。

一想到这，绯夏底气也足了。

乔嗔不怒反笑，清瘦的指节握紧手中长剑，“不好意思，我不是仙门弟子。”

直至此刻，乔嗔才发觉被逐出两仪派是件多么愉快的事。

再也不需要被门规束缚，再也不用按照那些死规矩办事，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绯夏咽了咽口水，见乔嗔不是个讲道理的主连忙高声呼喊着救命。

倒还真有人进来，不过是蓬莱仙岛的那两位长老。

“不得莽撞！她虽孽债累累，到底还是个孩子。以后好生找户人家教养着便好了。”

长老深怕乔嗔这一剑斩下去，连忙开口阻拦。

孩子还小？乔嗔想笑。

李瑶年纪又能大到哪里去。为什么年纪小的做错事就不必承担责任。

难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一句空话吗？

做尽恶事的孩子，你放过她，她会放过别人吗？

法律只是拿来…保护年纪小的畜生吗？

既然是畜生，凭什么被人类的法律庇护着？！

乔嗔面无表情的抬起剑，眼底阴鸷的恨意蔓延至每一个角落，“一条贱命罢了，有什么好值得可怜的。”

乔嗔早就料到那两个老东西会出手，她暗自催动灵力轻而易举的挡下那两人的攻击。

长剑随意将拂尘挑落，下一刻她手中冰冷的剑锋直直抵在其中一个长老的脖子上。

“你凭什么跟我打？”乔嗔喉间溢出嘲讽的轻笑，“想救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镇上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不管，别人肆意残害无辜百姓你们不管，现在对一个畜生倒是四处包庇，真有意思啊。”

那长老显然未料到乔嗔修为在自己之上，惊骇中他不敢轻举妄动，却还是腆着一张老脸自诩正义的高声斥责，“对小孩子下手，但凡是人都做不出这种事，你还有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怜悯？”

谁怜悯过所有死去之人。

乔嗔眉目凛冽，眸子一如剑上寒芒冰冷，收回的剑牢牢的卡在已经惊惧得说不出话的绯夏脖颈之上。

“不！你不能杀我，我还是个孩子。”绯夏哭得涕泪纵横，“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杀我好不好，我还小。”

乔嗔压低身形如是笑着低语，“你最好别投胎，若是让我找着你的转世，你还得死。”

话音一落，指间迸裂的鲜血四溢直至将她血渍干涸的眉眼再染上一层温热。

乔嗔低头擦去剑上脏血，眼前视线逐渐褪色，直至虚无的漆黑。

不平之事，俱在我剑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