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个月前。
生人阳气重,何良毕竟作古多年,能避免接触还是躲着些好。所以他选择了阴气重的厕所暂时藏身。不想庞昭急匆匆赶来泄洪,何良一高兴一激动,没控制住显露了身形,庞昭从镜子里看到一团黑雾从无到有,一个人凭空穿越进厕所。那震撼很难说不大,以致他泄了一半就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发出了哲学家的思索。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
何良的自我介绍尚未开始,庞昭惊恐大叫一声逃了出去。
跑也就跑了,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的裤子还没有穿好。
还好他冲出去只撞到一位年长的教授,教授十分沉稳,只呵斥了他几句没有多说什么。但因为此事,他一度怀疑自己身体有可能出问题,差点去了男科检查。
所以这梁子结大了。
何良好话说尽,奈何庞昭一口气憋着就是不松口。为了逼他就范,只好时不时在不起眼角落放个小东西给他制造惊喜,比如新鲜程度不一的身体的某部分。一开始确实让他惊悚的夜不能寐,但时日多了,也就适应了。
就好像地震发生在帝都,不论震级大小那绝对是一场灾难,但发生在近邻岛国,那就是家常便饭啊。习惯成自然。
庞昭不明白,有磨着自己的功夫,他再去找几个愿意做鬼差的人不就行了吗。偏他认死理,说他庞昭不是凡人,而是天神下凡,与常人不同。常人做鬼差,身体被鬼气浸染,为了不折损阳寿运势,最多只能做一年,一年之后他还要再去找人接替。而庞昭天神魂魄,自然不惧区区鬼气,是一次投资终身受益。何良自然愿意在他身上多花些功夫。
庞昭半信半疑,要他拿出证据。
何良说这要他做了鬼差,慢慢吸收鬼魂之力,才有可能p封印,获得原本的记忆。
于是问题僵在了这里。
庞昭要先恢复记忆才肯信他,而何良做不到。
“我只是地府一个最底层法术最微末的小小鬼监,哪有那个本事p天神下的封印?”何良委屈的很,又总是一副略略缩着脖子模样,受气小媳妇一般,“尊师西陵尊者下的封印,除了你们同源一脉p起来容易,若用外力,除非比尊师法力更加深厚,这样的人本就没几个,且都在天上享受尊荣,凡间看不见的。”
庞昭冷笑:“胡说道,若你说的是真的,我师父这么厉害,我怎么这么倒霉被罚下人间?”
“天界规矩重,听说是您不小心犯了错,这才被罚的。西陵尊者也要守规矩啊。”
“我做错了什么?”庞昭问道,若果真是神仙被贬下凡,那得是犯了多大的错?织女私通,孙悟空偷桃,猪戒调戏嫦娥?
何良眉头皱在一起:“听说是打翻了玉帝的水果盘。”他说着自己都不确定,这传言不知哪里来的,但确确实实就是水果盘,不是什么法宝。
“什么,什么,水果盘?我原本是个端盘子的?”这天神身份不要也罢,自己现在好歹还是个富二代呢!庞昭寻思着。
何良笑道:“当然不是,您是西陵尊者座下有名有姓的亲传弟子,怎么可能是端盘子的呢?”
“西陵尊者听起来有几分威武,怎么连个盘子都赔不起,很弱?”
“天兵天将中数得上名字的几员战将,都是您的同门师兄,您说厉不厉害?”
庞昭思量着,这算不算是天宫的“大教头”,林冲的角色?
等等,战将都是师兄,那么自己应该也是一员天将才对,为何打翻个盘子就不行?
“我师尊跟天帝不对付?”他小心的问。
何良哭笑不得:“天宫之中的事,我一个地府小小鬼监如何得知?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假啊!”
问过之后,庞昭对恢复什么天界记忆兴趣不大。照他的话说,等他死了,不就都知道了吗!
何良依旧无可奈何。
“老庞,过来玩啊!”许聪再次兴奋的大叫,气球已经拍爆了两个,音乐更加劲爆,而且玩闹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拍门,许聪他们玩的更肆无忌惮,简直要掀了天花板了!
“来了,来了!”庞昭甩掉外套走过去打算一展五音不全的歌喉。许聪故意使坏,趁身旁女生不备撞过去,女生大叫一声歪倒,还好庞昭眼疾手快扶住。
“讨厌!”女生恼怒的挥舞着小拳头追上去打,许聪大笑着满屋子跑躲避。庞昭知道刚才是许聪给他创造机会,奈何他太规矩了,扶住的是女生的肩膀。
换了会来事儿的,腰啊,或者更往上一点往下一点都很好嘛!所以单身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实力!
庞昭挑了一首正流行的络歌曲怒吼,想要借此忽视掉何良以及他留下的东西。瘫在地上的气球还在闪烁,看进他眼里的却是煎蛋般红红黑黑的一滩,两个黑白相间的眼珠子还在咕噜,大概是嘴的位置还在一开一合冒泡泡
邻居们未受打扰大概是何良动了些手脚,但与对他的视觉摧残比起来,那些小恩惠不值一提!
他吼着让酒醉的同学都忍不住捂耳朵的全原创小调,心里还在咒骂:何良,你给我等着!
帝都的夜一点都不黑,灯火辉煌,处处璀璨。
就在庞昭住的这栋大厦的对面高楼上,两个黑影伫立在顶楼天台。一高瘦一矮胖,夜风吹过,衣袂飘飞,不是初夏正该穿的短袖长裤,倒像是时下在年轻人中颇有市场的汉服。
矮胖的恭恭敬敬道:“清尧君这般倔强,也不知何良何时才能说服他。君上若是心急,不如”
“不急,”高瘦的看着对面,透过似乎只有几个平方厘米大小的窗户看着里面喧闹的年轻人,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这样也挺好。”
“可是”矮胖的欲言又止,上面的意见不好妄加揣测。
高瘦的伸出手掌,掐指一算,复又看向对面,说道:“明日会有一场机缘,叫何良跟着便好,掌握好分寸,明日是个机会。”
“是。”矮胖的应着,并没有再问的更仔细一些。问了,人家也不一定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