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往前凑了凑,愈发好奇了,“他到底回答了什么?”
郁欢抬起头,脸色惨白。“小鱼儿,你说他会不会真的不存在呢?”
“唔这个……”苏渔坐回去,偷偷看了一眼林砚,他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偏眸笑望了她一眼。
“也许存在呢。他究竟回答什么了?”苏渔点头,拆了一瓶牛奶咕噜噜喝起来。郁欢接过她递来的牛奶,握在手里并没有喝,只是看着窗外答道:“他说他叫云沂,可是云沂……嗯………不是历史书上记载的云朝开国先帝嘛?”
“同名同姓存在无可厚非,人家不一定是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苏渔不大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活几千年,那岂不是长生不死。
“也许吧。管他是人是妖,是他就好!”郁欢大大咧咧的性格,对很多事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倒让苏渔松了口气。
先把郁欢送回了家,苏渔探出车窗和她挥手作别,然后缩回座位上,扭头问林砚:“云沂会不会真的是历史上那个人物呀?”
林砚专心致志的开车,右转拐进另一条路,这才说道:“史书上对云沂的确没多做记载,云沂建国立帝之后,并没有什么大作为,史书上着墨更多的是他的儿子,也就是云国第二任的皇帝,大宗帝。”
苏渔道:“能在乱世之中,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一定不是等闲之辈,除非说他空有匹夫之勇,而无诸葛之智了。那他身边肯定有什么能人谋士?”
她也是个历史白痴,对历史简直一窍不通,如今只能仅凭猜测来推断了,本来以为肯定会有一个上知天文地理,下知时政军事的了不起的谋士存在,可是谁知道林砚居然摇了摇头。
“没有记载,云沂说起来也是云国历任皇帝里最神秘的那一个了。”
苏渔忽然很兴奋,“那就是一个特别特别牛掰的人物了!我要回去去图书馆找书,肯定有关于他的记载!”
“呵呵,小傻瓜。”林砚摸了摸她的头。
苏渔嘟嘴“哼,我才不傻!”
林砚道:“明天周六,今晚去我家住吧。”
“纳尼!”苏渔的脸瞬脸红成一片,轻轻咳了两声,“男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好吧?”
“你是我老婆,有什么不好的?”
“……”苏渔捂脸,背向林砚,打开车窗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什么鬼嘛,这么直接的嘛!冷静了半晌,恰好红灯,林砚停车,苏渔慢吞吞的回头,撞上他的视线,带着几分审视和戏谑,天真的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啊啊啊!臭林砚,总是捉弄我!”苏渔一拳打过去,林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趁机在她嘴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苏渔的脸更加红了,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次亲吻啊!
绿灯亮了,后面响起催促的喇叭声,林砚看起来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开着车。苏渔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来,“我想听东西,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林砚露出纠结的表情:“太为难我了。”
“那你练练,唱给我听。”
“好。”林砚也没多做推辞,只要你想要的,我就算赴汤蹈火也会为你拿到!而且不过是唱一首歌,虽然林砚深知自己五音不全……
车子驶入小区,苏渔下车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林砚家里灯亮着,她问道:“傅韵在家?”
“不是。”林砚停好车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去。回到家,打开门苏渔走了进去,换好鞋走到客厅,客厅大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黑白学院套装的男生,颈部松松系着黑领带,侧脸轮廓分明,睫毛纤长,他转过脸来时,对苏渔扬起笑容。
“苏渔姐姐。”明朗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苏渔故作镇定的握上他的手,随后松开。她回头发现林砚不见了,厨房的磨砂窗上多了一个模糊的走动的身影。
苏渔不知所措的呲牙笑,明朗帮她把背包挂在衣物架上。她原本以为家里没人了,结果谁知道一回家居然还有另一个陌生人,他认识自己,自己却不认识他。
苏渔刚想坐下来,对面房门忽然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双臂大展的白衣少年,和明朗的穿着差不多。少年朝自己飞奔而来,苏渔赶紧跳到一边,少年扑了个空,趴在沙发里捶胸顿足。
“姐姐为什么不接住我,呜呜呜。”
苏渔抱着枕头挡在面前,明朗笑了两声,躺在沙发上吃着薯条,津津有味的看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砚”苏渔大喊一声,火速冲到厨房里,明数从沙发里抬起头,“姐姐是不是不认识我们了?哥哥好像没有告诉她。”
明朗挑眉,算是默认。明数凑到他身边,手探到袋子里拿了一块薯条,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姐姐。”
明朗道:“估计是怕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吧,”
明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吧唧吧唧吃着薯条,“唉,姐姐上一世好惨,希望哥哥这一世能好好保护她!”
说到上一世,明朗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上一世都是因为他保护姐姐不周,所以才让凤逆杀了姐姐,这个仇明朗一直记在心底最深处。凤逆千年来销声匿迹,不知去了哪里,若是让明朗逮到他,定会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以解心头之恨!
厨房内,林砚正在炒菜,穿着蓝格子的围兜,认真切菜的样子,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点人间烟火气。“外头那两个是?”苏渔无聊的在厨房里转圈圈,林砚不让她打下手。
林砚答道:“是我弟弟。一个叫明朗,一个叫明数。”
“亲弟弟吗?”
林砚点头,将切好的菜倒入热油锅之中,滋滋作响。苏渔捧着下巴发呆,“长的不太像呀,他们两个倒是挺像的。”
林砚背影一怔,淡淡说道:“他们只是性格开朗了一些,很好相处的。”
苏渔点点头,眼角余光瞥见门口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明数扒在那里,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
“姐姐。”
苏渔招招手,明数屁颠屁颠迈着小碎步就过来了,坐在她对面。“我们从前认识吗?”苏渔问道,明朗和明数的反应就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自己一样,而且自己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也感觉很熟悉,就像是见过。
有些人,有些事物与景象第一次看见就觉得像是久别重逢,不知不觉眼眶就红了。
“姐姐别哭,姐姐别哭。”明数慌张抽了两张纸巾过来要给她擦眼睛,苏渔用食指抵住他的眉心,不许他再近一步,“我才没有哭。”
“喔”明数团着纸巾默默坐了回去,明朗把空空如也的薯条袋碰到垃圾桶里,一屁股坐在苏渔旁边,然后撑着脑袋就这么歪头盯着苏渔。
“姐姐,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我察觉到一丝很淡的阴气。”明朗道。明数拱了拱鼻子,“我怎么没有闻到。”
“我……”苏渔欲言又止,所以林砚周围的朋友和亲人全都不是普通人,自己现在……也不是普通人。苏渔下意识摸上自己的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她说道:“遇到过,一只鬼罢了。”
明数大惊:“哥哥你把那只鬼收服了吗?”
明朗一记爆栗打在他脑袋上,明数委屈的捂着头哭唧唧。
“这根本就不是鬼气,是不一样的,究竟来自哪里?”明朗道。苏渔望着他浅色的瞳孔,脱口而出:“你认识云沂吗?”
明朗道:“云沂?你是说人界历史上云朝开国皇帝的那个云沂吗?”
苏渔点头:“对,也许是他吧。”
“那个在生死簿上没有姓名的云沂?我倒有耳闻。”指尖在空中画个半圆,摊开手,掌心多出一本厚重的书,书页泛黄,看来有些年头了。
“云沂。”明朗启唇轻吐二字,书页哗啦啦自动翻动,停在云沂那一页。苏渔对此一丁点都不惊讶,接过来认真翻找起来。
云沂生公元600年,卒不详。
“死期不详……人真的可以活几千年吗?”苏渔合上书,垂眸思索。明朗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苏渔一惊,明朗嚼着口香糖,歪头道:“我就我活了千年了,那云沂都比我小。”
苏渔:“……”
明朗道:“怎么了,你还不信吗?”
“信……个鬼。”苏渔打算再翻查一下云沂的生前功绩,可是明朗一挥手把书变没了。
“吃饭了。”林砚解下围兜,明数端上四菜一汤,欣喜的眯起眼睛:“哥哥做饭真香!要不是我辟谷了,还真想尝一尝呢!”
林砚为苏渔盛了一碗饭,道:“你要是想吃,自己去拿碗筷。”
“真的吗?太好了!”明数跳到橱柜前,拿了两双碗筷,又一蹦一跳的回到餐桌前,给了明朗一副碗筷。
苏渔食之无味,吃了几口就再难下咽,搁下筷子捂住眼睛,低下头。林砚注意到她不对劲的地方,立马放下碗筷,抱住苏渔摸上她的脸,感受到了一片湿润的温热。
“疼……疼……”苏渔抬起头,紧闭双眸,右眼缓缓流下一道血痕。“好疼……好疼……林砚……”她试图想睁开眼睛,巨大的刺痛迫使她放弃。
“有人在这附近!肯定是她来了!”林砚抱紧苏渔,冰冷的目光投向窗外,窗外空无一物。
“她?她是谁?”明数大脑一片空白,冲到阳台上,夜风阵阵,漫天繁星,马路上车水马龙,一切还是正常的模样。
什么人都没有。
明数转身,却见明朗一脸戒备的看着四周,然后打出一诀,蓝光一闪而灭,风忽地就停了。“是个难对付的人物,总觉得和前世一些事情有关联。”明朗跑回室内,苏渔昏睡在林砚怀里,林砚细心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污。
“她离开了,哥哥,你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明朗急道。“前世我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她的右眼是金色,这件事是不是和今天有关系?!”
林砚点头,“那个人背景太强大了,我根本无法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那个人是异瞳。”
“异瞳?!”明朗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调,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异瞳真的存在,还和苏渔有关系。
明数蹲下来,手划过苏渔眼前,确认道:“没什么问题,姐姐睡一觉就好了。”
林砚把她抱到房间里,关上门。明朗明数吃了个闭门羹,止步。“唉!”明数哀叹一口气,明朗面色冰冷,扭头摔门而出。“哎哎哎,哥哥!”明数慌忙跟了上去。
房公子在鬼界休憩几日后,终于能下床走动,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能用法术。他四处晃悠起来,这几年鬼界的改动也很大,开始搞起了研发,鬼差们也个个都配上灵枪,古制楼阁拆除大部分,新立而起的现代高楼比比皆是。
房公子揉了揉肩膀,走到奈何桥上,远方迷雾深处是什么,他从来没去过。鬼使神差的,房公子下桥寻向林中,信步而去,蜿蜒的羊肠小道,落英缤纷,曲折伸向林中深处,雾渐浓,林中寂静无声,房公子随手折了一截树枝把玩,步伐也渐渐慢下来。
没想到鬼界还有如此安静之处,无事来此走一走,散散心,是个不错的选择。
房公子舒展双臂,放松筋骨,前方视野逐渐开阔,露出一个三层古楼。
“什么房子还建在这等偏僻的地方?”房公子向前走了两步,却见入门牌匾之上刻着三字“旧梦阁”,听起来有几分悲伤自怨的哀意。房公子走上台阶,面前大门上贴着封条,上面提到
“旧梦不须记,两忘烟水里。”
看着四周枯叶丛堆,似乎已有许多年不曾有人踏足这里。房公子揭开封条,推开“吱呀”作响的陈年老门,灰尘扑鼻。“咳咳。”房公子挥袖扇了扇,少了些许呛意,这才掩鼻踏入。
室内没有灯,这是一座不知沉积几百或者是几千年的老古楼,风格还能看出一些云国的审美偏向。房公子点燃门边墙上的人鱼烛,微弱而昏黄的烛光照亮一小块的空间,房公子吹了口气,蜡烛一个接着一个亮起,呈一个工整的“回”字形,一楼的中央有一座镂空小塔,塔顶镶嵌一颗暗沉的红珠。通过镂空的小孔看进去,小塔内放着一个方形做工精美绝伦的金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