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宁大人又追了上来,小乙真是欲哭无泪!吴大人哎呀呀叫唤不停,对马车上众人道,
“我去拦他,你们快些走!”
那茶馆就在眼前,马车呼啸而来,引得茶馆中人出门查看!浪哥儿大声叫喊,
“让开让开!”
躲闪不及,将一人撞翻在地。浪哥儿咬牙道,
“小乙哥,你们先走,我来处理这事!”
小乙摇头道,
“迟早都要面对,咱们一同下车!”
几人没有意见,于是一齐下了车,扶起被撞那人,那人也只擦破点皮,没甚大碍,浪哥儿让他进茶馆喝点茶水,观察一会再说。没走几步,童陆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我的天啦,有救啦,有救啦!”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朝他眼望那边看去,只见一人满脸堆笑,口里含着一只壶嘴,正咕嘟咕嘟喝着茶水。紧靠他身边坐着一条狗,面相极为凶恶,却只一副漠然表情。小乙几人跑上前去,围住那人大喊,
“蒜头前辈,哈哈,总算见到你了!”
茶馆之中又出来一人,一副老实样子,不是辜炎又是何人!
“嘿嘿,辜炎兄,你也在啊!”
蒜头品着茶水,笑道,
“这茶煮太久啦,不好喝了!浪哥儿,你重新煮些!”
浪哥儿也知蒜头的厉害,有他在,哪里还用怕宁大人,他欢喜去了,辜炎老实人,又跟着进去帮忙。
陆子苓手不听使唤,摸着蒜头那头发赞叹道,
“啧啧,我说前辈,你这头发哪里烫的,如此自然,手艺当真不俗啊!”
蒜头嘴角上扬,眯起一只眼来看她,
“什么眼神,我这可是天生而成,岂是人人都能有的?”
小乙笑道,
“姐姐,跟你介绍一下,他是蒜头前辈,是我们的好伙伴,一会宁大人过来,有他帮着我们,那便一点事儿也没有!”
陆子苓问道,
“真这么厉害?”
小乙点头确认,
“真这么厉害!”
蒜头很是得意,但瞬间脸色惨白,对着陆子苓大喊,
“我说,你怎么随便动我头发!”
陆子苓一手拎着剪子,另一手则抓着一小撮黑发,黑发极硬,还有些戳手。陆子苓笑道,
“莫不是,我还要高上一筹?”
小乙赶忙过来拉住蒜头,他跳个不停,嘴中说话,也没人能够听懂,好一会儿方才平静下来!小乙不知为何陆子苓剪他头发之时,他一点反应也无,不过他头发这么多,安慰几句,应该也不会有问题。小乙说了几句,蒜头平静下来,他身边那狗呜呜几声,又恢复了之前神态,蒜头大笑起来,
“哎呀,我差点忘了,快来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蒜头挨把几人拉到狗身边,轮到陆子苓时,却是哼了一哼,只道,
“不跟你说!”
陆子苓来了兴趣,过来查看,却被他阻拦在外。陆子苓索性坐到门口大石上,听他如何说法。
“哎呀,我这狗呀,可了不得!厉害得很啊!那天我遇到它时,它正一狗战群狗,还丝毫不落下风,当真厉害的紧!像我这么厉害的人,总得有个厉害的同伴吧,我就出手把那一群狗给打发了,然后把它带在身边。你看看它,厉害不厉害!”
小乙仔细看这狗,当真面恶得很,与平日所见乡野土狗相比,体型大了不少,肌肉也紧实许多。只是它真实实力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有蒜头在,几人心头也放下心来,继续听他介绍这狗怎样护主,怎样救下那小和尚!小乙一拍脑门儿,问道,
“怎么把小和尚给忘了,蒜头前辈,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蒜头嘟囔着嘴,咬住一根手指,回道,
“不跟你说!还是说我的狗吧!”
白青笑问他道,
“蒜头前辈,这狗儿叫什么名呢?”
蒜头瞪大了双眼,看看白青,又看看那狗,
“哎呀,对呀,我还没给它取个名儿呢!嗯,嗯,叫什么才好呢!”
他在那原地转圈,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名儿来。白青拍手道,
“蒜头前辈,我帮你取个如何?”
蒜头也拍起手来,
“哎呀,正好啊正好!青姑娘,快说快说,叫什么好?”
白青绕着那狗儿走了一圈,一打响指,笑道,
“有了,叫大将军如何!”
小乙童陆一齐偷笑,那宁大人原本是位将军,虽然现如今差了许多,那余威也尚在,白青为这狗儿取名大将军,不就正好把宁大人比作是狗了么!白青又道,
“大将军威武霸气,和它正相配!”
白青对着那狗儿叫唤,
“大将军,大将军!”
那狗儿竟然有了回应,汪汪叫了两声,白青大笑道,
“哈哈,你看你看,它很喜欢呢!”
蒜头更是欢喜,反复念叨了十好几遍。
浪哥儿和辜炎添了火,重煮了茶,听到外边笑声连连,便出来看看发生了何事。可浪哥儿刚一出来,脸色立马不对劲,他指着一方道,
“来了,来了!”
几人回头一看,果然那宁大人已然骑马赶了过来,吴大人捂着脸,远远跟在后头,虽然隔得远,但仍能听到他的叫喊之声。童陆赶紧躲在蒜头身后,对他讲道,
“蒜头前辈,每一次遇到麻烦你都不在,这次你得多帮着点啊!”
蒜头看着来人,疑惑道,
“怎么,这人厉害得很么!”
童陆道,
“他说这普天之下,就没有他怕的人!”
蒜头歪起头来,一边嘴角和眉头扬了起来,
“这么猖狂?”
童陆赶忙回道,
“对啊对啊!他还差点要了小乙哥的命呢!”
童陆附在他耳边小声道,
“这家伙就是在雅州围攻拜火教那位!”
蒜头一听,蹭的火起,飞身向前,斜斜一脚踢到宁大人胯下那马儿头上,马儿嘶叫一声,向另一侧倒了下去。宁大人反应极快,飞身而起,用那长矛在地上一撑,稳稳落在近前。
“我今天不把你打成猪头,就永远不再喝茶!”
蒜头这一句,一点威慑力都没,宁大人只瞟了他一眼,便回转身来看向小乙。小乙尴尬看着他,指指身边蒜头,宁大人却不为所动,直愣愣看着小乙。
“哎呀呀,真是猖狂啊!”
蒜头好不恼怒,大声叫唤起来。紧接着,宁大人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茶馆门边墙上,又弹落下来,小乙吸了一口气,也替他喊疼,那墙上两块木板被撞断,力道可想而知!
蒜头一招制敌,二人实力差距太大,更何况这宁大人本就伤势严重,根本没法儿相比!童陆哎呀呀叫个不停,走上前来对那宁大人道,
“我说宁大人,你没看出他的厉害么?他一脚把马儿都给踹飞,你可倒好,还看不起人家,不是自找苦吃么?!”
宁大人胸中憋住口气,酝酿好一阵子,一大口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这才通畅了许多。蒜头看他已然没了还手之力,以他这身份,如何能再出招,他只远远插手看向这边。
吴大人也赶了过来,他跳下马来,扑到宁大人身边,大声叫喊,
“老宁,老宁,你可别死啊!咱俩一起共事这么些年,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啊!”
童陆笑道,
“吴大哥,你看他,他受了前辈一脚,好似把之前积攒的淤血也一半吐了出来!”
童陆指着地上那滩血水这般说来。吴大人一看,奇道,
“这样也行?嘿嘿,老宁啊,我就说你福大命大,你看,这机缘巧合之下,坏事竟又成了好事!”
宁大人吐了那口血后,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难道真如童陆所说,因祸得福了?!吴大人把他扶了起来,又道,
“你若还要打,那就等把伤养好了再来!”
宁大人可不管那许多,继续往小乙这边移步,若不是吴大人拉着,二人已然交上了手!小乙这才看清吴大人侧脸,只见那脸被擦伤,若是猜得不错,定是从马上摔了下来,用脸着了地,才会出现这样伤情。小乙看着吴大人,有些想笑,又不好意思真笑出来。
茶馆里里外外众人一齐聚了过来,将这几人围在当中,等着看场好戏。路过行人见状,也加入进来,竟在短时间内聚集了百十来号人!小乙见人多了起来,这宁大人又丝毫没有退让之意,难不成真要为众看官演上一出好戏?不过不论如何,他不能让宁大人再伤着任何人一分一毫!他握紧长棍,那枪头仍在,随时可以一战!
宁大人血渍遍布全身,可还是无人能挡得住他。吴大人哪会是他对手,只是两下便被他打倒在地。吴大人翻腾起来,怒道,
“你当我真打不过你?!我这般迁就你,你却一点不领情!我真是瞎了眼了!来啊,来啊,你要打,先把我给打趴下再说!”
小乙惊掉了一巴,这吴大人竟然这般硬气,不过他到底有几斤几两,从未见过,还真是说不清楚!众人目光全都转移到他二人身上,连那蒜头也不例外。
“来呀,来呀!”
宁大人长矛一扫,吴大人抬脚一挡,竟是把那长矛给顶了回去!众看官竟然鼓掌叫起好来,真是让人不解!小乙大惊,难道吴大人果真深藏不露,是个高手来着?宁大人也愣在当场,盯着吴大人看了半晌,方才说道,
“让开!”
到了此时,吴大人怎么可能让步,他坚毅道,
“跟我回去,把伤养好再来!”
宁大人又道,
“让开!”
吴大人还是不退分毫,宁大人再不多说,长矛已然攻了过去。吴大人大喝一声,谁能借我长刀一用!人群之中还真有使刀的江湖中人,一把长刀抛向空中,入了场内。吴大人飞身过去,却是差了一尺,没能接住。众人大笑起来,见他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起来之时,刀柄已然握到手中。这一招补救倒是完美,众人又齐齐鼓掌,好不欢乐。小乙不忘提醒他,
“吴大哥,你当心些!”
吴大人回道,
“小乙兄弟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两位大人战到一处,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小乙真没想到,吴大人竟有这般能耐,虽然宁大人此时伤重,若论真实实力,吴大人定然不会是他对手,但此时此刻能与宁大人斗个平手,也定不是普通武人能够做到的。小乙想起那日,吴大人被蒜头戏耍,当初真以为是他只是个脓包。现在看来,他这可是大智若愚,故作深藏啊。不过话说回来,他能有这般地位,没点手段,又如何能够服众!不想其他,继续看他二人打斗!
蒜头很是兴奋,跑到二人边上,一边说话一边指导,宁大人虽然恼怒,但攻了几下,却是一点用处也没,于是也就不再管他了。那“大将军”也跑了过来,跟蒜头一同戏弄二人,引得众看官大笑不止。
正嘻笑间,围观众人之中有人暴喝一声,
“你还好意思笑!”
小乙回头一看,另一位熟人入了场中,他一头青丝已然花白,长相与蒜头一般无二,不是那葱头又是何人!
“哎呀,老葱头,你终于来啦!我可在这等了你好几个月了!”
蒜头看那人竟是葱头,赶忙过来套近乎。葱头却不认账,抬手便打,二人一时间战在一处,众看官人数激增,葱头蒜头打斗比那边还要激烈,包围圈也随之扩大了数倍。
“老葱头,你干嘛啊,怎么见面就打!咱们先去茶馆里喝会茶,有什么不痛快的,说给我听听,让我也开心开心!”
蒜头说着狗屁话,葱头暴怒道,
“看着你就来气,就想把你揍成猪头!”
那“大将军”很识实务,看到葱头这般高手,只是乖乖退到一旁,趴在地上匀速摇着尾巴。小乙正要去劝解,一只飞针袭来,他拂袖把那针收下,一看那针来处,大惊失色,道,
“你,你,你不是死了么?怎的还在此处!”
浪哥儿也被吓得不轻,
“唐肖,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怎的,怎的又活过来了!”
来人正是唐肖,小乙浪哥儿已然把他埋入土中,难不成之后又有人把他救活过来?唐肖满脸杀意,怒喝道,
“人还没死呢,你们就把他给埋了?就把他给埋了!”
小乙浪哥儿都能确认,当时他确实已经断气好长时间,谁想他又活了过来,跟谁说理去!唐肖那小小机关盒中不停发出针来,小乙左右闪躲,没让一根逃脱,
“你这家伙,只这点手段了么?”
唐肖大怒,回他,
“你别得意!”
他从怀中又取了一个盒子出来,刚才那只有手掌大小,这只则要大上数倍。不知机关在何处,那盒中小箭冷不防射将出来,吓了小乙一跳。这盒子大些,威力也要强上不少,小乙哪敢再有轻敌之意,聚精会神盯着那盒子。
“我说,这么热闹呢?听说你这小子功夫又有长进?让我主试试可好?”
这声音极为熟悉,小乙瞥眼看他,果然与自己想象一样。那干瘦汉子,一把匕首闪闪必亮,不断在两手之间切换。那人笑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
小乙笑道,
“哪能不记得呢!你作了这许多恶事,今日正好一并将你拿下,为世间除去一大祸害!”
那人正是阿则,被唐渺救走之后,就再无消息。唐渺在成都出现,小乙早就想到了阿则,他此时此地出现,还真是让小乙有些意外。
“阿则,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
小乙持棍便要来攻,怎知一支小箭从侧面激射而出,一下打乱了小乙节奏。那阿则冷笑一声,迎击过来,小箭与匕首配合,小乙处处被动,打得好不憋屈!
“你这小贼,有种冲爷爷来!”
关键时刻,浪哥儿出手了,他一把柴刀使得虎虎生风,背后那只熟悉的背蒌十分扎眼!浪哥儿已然奔至近前,吓了唐肖一跳,唐肖转过手来,射出一小箭。小乙担心浪哥儿,稍一分神,那阿则匕首已然到了眼前,他不敢大意,后仰避开,立定站好后,长棍从下而上起来,阿则不敢硬接,转身躲了开来。
再看那边,浪哥儿背蒌之上多了两只小小飞箭。他转过身来作势攻去,唐肖慌忙之间,又射出两箭,怎知浪哥儿这是虚招,刚一势起,便转了身,飞箭又射到背蒌之上,伤不到他分毫。小乙大喜,有浪哥儿帮他引开那飞箭,他也能够安心对付阿则。小乙这些日子也没忘记练武,再加上有蒜头等人随意指教过一些,较之建昌府时,也还是要强上不少的。二人再次正面交手,与之前稍稍不同,上一次阿则若不是被下了药,小乙定然不是他对手,可此时,二人竟然你来我往,没有胜负迹象。阿则哟呵一声,退开两步说话,
“呵呵,没想到,你这功夫长进不少!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阿则将那匕首换作左手来握,嘴角扬起,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正欲上前,一物半空袭来,小乙长棍一扫,正好击中那东西。
“小乙哥,别打那东西!”
童陆大声叫喊,可哪里来得及!那东西已然破裂开来,弄得四处都是白色粉末。
还好小乙机警,没被那白色粉末沾着,他看那团事物来处,见得一个模糊身影,似乎又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