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其瑾只觉危机四伏。
赵廷啸心仪贺其施,而这清儿又和贺其施长相相似。
这才来几日,已经爬上了他的床,还请了郎中。
看来,彻夜缠绵,才会如此!
贺其瑾压下心里的狠戾,瞅着面前有些憔悴的清儿,换上了笑脸,“听说妹妹有些不适,可好些了?”
妹妹?!
清儿心里讥讽连连,竟然连她一个丫鬟,妹妹都叫上了!
这贺其瑾,可真是能屈能伸?
清儿福身一礼,“清儿见过少夫人,谢少夫人记挂,只是昨夜没睡好,并无大碍!”
贺其瑜强自压下心里的怒火,笑着出声,“想请妹妹去园子转转,不知道妹妹可有空儿?”
“没有空儿!”
贺其施听见清儿的话,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恨不得立刻撕碎了她的骨头,死死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那清儿莞尔一笑,“正在帮爷烘衣袍,明儿要穿的,少夫人稍等!”
说完,她转身跑进了屋子,将贺其瑾晾在了原地。
司棋瞪大了眼,这丫鬟,竟然放肆到如此地步!
待清儿磨蹭够了,嘴角沁着冷笑,出了屋子。
一行进入园子,清儿一步三停,气得司棋牙根儿发痒,讥讽道:
“我说清儿姑娘,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拿乔!小心哪天作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清儿睨了司棋一眼,怼了回去,“我命贱,好不容易得了爷的喜欢,怎么着也要享受几日不是!”
说完,看了眼贺其瑾,“少夫人,您才貌无双,您替奴婢说道,是不是这个理儿?”
贺其瑾没有答话,清儿又自顾道:“总比什么都没有得到过的强!”
神态傲慢,嚣张至极!
她今日算准了赵廷啸中午回府,就是要激怒贺其瑾,逼她出手。
贺其瑾的指甲死死掐在了肉里,面上强装的淡定再也挂不住。
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今日就要让她尝尝什么叫作死!
给司棋使了个眼色,那司棋点了点头,冲清儿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清儿,我们去湖边转转吧!”
“天寒地冻的,湖边有什么乐子,我倒觉得花室有趣!”清儿说完,径直去了花室。
如今天寒地冻,花室却暖如阳春三月,花开正艳。
清儿径直向前,停在了一株木樨面前。
她自顾出声,“听说夫人最爱花草,瞧瞧,这些花儿养得多好!”
贺其瑾心头一亮,对啊,清儿一旦得罪了刘氏,被赶出府,或者乱棍打死,那可都与她无关!
司棋瞬间会意,直直撞到了清儿身上,惊叫起来,“你凭什么推我?看我今日不教训教训你!”
话末,她顺手拿起地上的一盆花,向清儿咂了过去。
清儿错身避过,一时火大,顺手搬起脚边的花盘砸到了司棋脚上,痛得她哇哇大叫。
整个花室里,顿时鸡飞狗跳。
等到左沐昔午时回府,管家赵全已经候在府门口,急得团团转。
赵廷啸赶到花室,看见贺其瑾立在一边,面色得意。
而那司棋正拿了一盆花,狠狠砸在了清儿身上,清儿身子一个哆嗦,双手却护着高处的木樨没有撒手。
“贱婢,谁给你的狗胆?”
赵廷啸冷喝出声,几步上前,一脚揣在司棋身上。
司棋哪能受得住,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花架,喷出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贺其瑾这才发现赵廷啸,急忙上前,福身一礼,“爷,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赵廷啸扶住清儿,那赵全急忙上前,挪走了木樨。
此时的赵全心里直呼阿弥陀佛!那可是夫人的命根子,幸亏那清儿护下来了。
赵廷啸转身瞪着贺其瑾,“少夫人说说,事情是什么样子?”
此时的清儿被那花盆砸中,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她挣扎着站稳身子,道:“启禀爷,奴婢也有错,从小流落在外,说话不知轻重,这才惹恼了少夫人……”
贺其瑾恨极,这清儿简直可恶至极!
竟然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过错归结于说话不知轻重。
如今这局面,便是她这个少夫人嫉妒、狠厉之举?
谁错谁对,谁轻谁重,高下立见!
果然,那赵廷啸立刻冷道:“好啊,本世子算是见识到了,温柔似水的贺二小姐,原来是这样一副心肠!”
“赵全,将今日所有,一字不落回禀母亲,请母亲处理!”
赵廷啸说完,抱起了清儿,向花室外行去。
他只觉臂膀一片粘腻,血腥扑鼻,急急道:“来人,去请郎中!”
转身又瞪了一眼怀里的清儿,“她砸你,你不会躲?没见过这么傻的!”
清儿强睁开一双眼睛,扯了一抹笑,“我听说,夫人最喜爱木樨……”
她从头至尾没有喊一声疼,也没有诉说一句委屈。
这样一个傻子,像极了倔强的她,赵廷啸下意识放缓了步子。
樊楼的雅间里,贺其施看完信,原样折好,塞进了怀里。
感慨出声,“没想到她短短几日,竟做得这么好,这要吃多少苦?”
那意娘淡淡一笑,满眼心疼,“她聪明机灵,若不是出身,定能和贺四小姐一样,有一番作为!”
“但愿赵世子能懂!”
左沐昔刚行至雅间门口,便听到贺其施的话。
又是赵廷啸!
每次碰到赵廷啸,她才会这般在意。
有狠,有不甘,还有一点迷茫。
彻骨的恨意里,藏着的怕是蚀骨的爱吧!
想到此,左沐昔心脏忍不住抽痛起来。
她为他挡住惊马,他便为她解围,送她仓庚!
为她抚琴,治疗脚伤,为她投壶,只想让她展颜一笑!
和她放天灯,赛马,奔赴塞北,共历生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都比不过赵廷啸留给她的刻骨铭心?
……
“左世子,快请进!”
意娘甫一抬首,看见门外的左沐昔,出声相邀。
左沐昔强自压下满心的失落,进了雅间,坐在了贺其施身边。柔声道:“几日不见,你可好?”
贺其施还陷在清儿一事的思绪里,随便应了句。
左沐昔心里越发堵得难受,话里忍不住带了气,“在想赵世子?”
“嗯!”
意娘在桌下扯了下贺其施袖子,她茫然回神,才发现左沐昔一脸冷意。
下意识补充道:“也不算是,是关于……”
“你的事儿,不用告诉我!”
左沐昔径直起身,冲意娘抱拳一揖,“回见!”径直出了雅间。
贺其施一脸莫名。
意娘叹道:“你呀你,明明知道他在意你,你还在他面前提其他男子,竟然走了神!”
“我想的是清儿的事儿!”贺其施反驳道。
“可他问你是否在想赵世子,你可是想都没想就回答是,你说怪谁?”
贺其施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相识至今,左沐昔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何时被气成这样!
辗转反侧一夜,次日一大早,她急急赶往镇国公府,却被告知,左沐昔代天子巡视,早已出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