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凶光毕露,抽出赵廷啸的宝剑冲了过来,恨不得一剑刺死贺其施。
赵廷啸想也不想,倏地挡在了贺其施前面,徒手抓住了剑刃。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至四肢百骸,手心的血顺着剑刃哗哗直淌。
身后的刘氏倏地扑上前,一把推开了谢氏,抱住了赵廷啸的手臂,浑身直哆嗦。
只听得“咣”的一声,宝剑砸在了地上。
身后的贺其施依旧没有转醒,当着所有人的面,死死抱住赵廷啸,两颊嫣红,神色迷离。
屋外的丫鬟突然冲了进来,急呼出声,“不好了,蜡烛要灭了!”
赵廷啸心里大惊,蜡烛一旦灭了,那道人随便栽赃一个亵渎天神之类的罪名,告到天子那里,贺其施便有性命之忧。
赵廷啸心下一狠,点了自己的穴位,只觉得气血逆转,满腔甜腥味。
他生生忍了下来,迅速点了贺其施的穴位。
下一瞬,便看见贺其施倒在了他的怀里,没有了动作。
赵廷啸匆匆将她放在了床榻上,盖好被褥,脚一挑,地上的剑瞬间飞到了手里。
他几步冲进大殿,只见好几支蜡烛的几乎没有了火苗,下一刻便会熄灭。
赵廷啸想也不想,忍着剧痛,提起内力,手里的剑一挑,一挥,顿时气势若虹,几截燃烧着的蜡烛被剑气送来,瞬间压在了即将熄灭的蜡烛上。
两个小丫鬟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待要去细看,赵廷啸已经做完这一切,转过身来。
他走到两个小丫鬟面前,停下了步子,眸子冷冽,满身萧杀之气,慑得两个小丫鬟顿时喘不过气来。
“最好紧闭你们的嘴巴,今日之事,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不然,小心你们的小命!”
两个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连连称是。
赵廷啸出了大殿,找来心腹,命令其秘密监视符望阁一干人等,万不能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正在殿外扫地的一个小内监,发现了符望阁的异常,目送赵廷啸远去,拿着扫帚,凑了上去。
他眉眼俱笑,刚问了一句,就被那侍卫呵斥道,“去,一边儿去,这是你能打听的吗?还要不要你的小命了?”
那小内监连连躬身称是,拿着扫帚避到了旁边,趁没人注意,扔下扫把急忙向远处的大殿奔去。
那里是弘文馆,三皇子璟王在宫内办公的地方,三皇子祭祖未归,但他的心腹,吴用吴詹事在馆里当差。
左沐昔离开时,一再叮嘱,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就找他们两个。
……
此时的侧殿里,只余下谢氏、刘氏和她们的贴身丫鬟。
两人盯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贺其施,对望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里的狠绝。
眼前的贺其施,不论对左沐昔来说,还是对赵廷啸来说,都是祸害。
这样的祸害,只有除之而后快,不然会贻害千年,后患无穷!
谢氏转身瞅了眼身后的丫鬟。
只见那丫鬟衣着干练,眸子凌厉,一看就是练家子。
她向谢氏俯身一礼,便向贺其施的床榻行去。
突然,一道尖锐的嗓音在殿外响起,“皇后驾到!”
赵廷啸刚行至侧殿门口,听见小太监的唱和,身子一僵,转身迎了上去。
皇后行至大殿的云阶之下,赵廷啸便赶了来,跪地行礼。
谢氏和刘氏也满面堆笑,从侧殿迎了出来。
吴皇后打量了半天,淡淡一笑,“哟,都在啊?谢夫人、刘夫人怎么从侧殿出来?”
吴皇后眸子佯装搜寻了一遍,出声询问道:“怎么不见燃灯大士?”
谢氏笑着回道:“方才我们来时,燃灯大士刚替换了大殿里的蜡烛,这个天儿,出了一身汗,听见皇后过来,急忙沐浴更衣,生怕熏着了皇后!”
吴皇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瞅了一眼大殿,冲她们道:“陪哀家去大殿看看?”
谢氏和刘氏恭敬领命。
……
此时侧殿的浴室里,场面可怖。
贺其施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手死死地摁在了浴桶里,胸口一阵阵钝痛,窒息的无力感抽掉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被冷水一浸,全身的燥热、头脑的混沌反而减弱了不少。
她竭力睁开眼睛,刚张开嘴巴,冷水立即涌进了口腔,整个胸口好似要炸开了一般,疼痛难忍。
贺其施拼命在水底挣扎起来,奈何禁锢住她的那双手,好似一双铁钳,死死拷住了她。
渐渐地,贺其施脑袋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四肢再也挣扎不了。
丫鬟见状,手一松,贺其施整个人浮在了水面上,一动不动。
此时的贺其施只觉身体一空,脑海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了许多的片段。
一个女人跟在赵廷啸身后,徒步走了几日几夜,夜里她睡着了,赵廷啸小心翼翼地挑开了她脚底的水泡,白日却一脸嫌弃。
那个女人犯了事,被婆母锁在柴房。赵廷啸便站在阁楼上,瞅着柴房的方向,一动不动,直至半夜,才离去。
那个女人病死在大年夜,他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妇人,奔到后舍,在她的病榻前坐了良久,转身之际,抽出了她发上唯一一根玉簪揣进了怀里。
……
一个声音在贺其施心头响起,前世他不是不爱,只是情不够深而已!
困扰了她两世的恨和执念,就此烟消云散!
没顶的剧痛瞬间传来,贺其施拼尽全力,瞬间冲出浴桶,大口大口地喘气。
……
那丫鬟刚走出几步,听见身后的动静,急忙转身,便看见死而复生的贺其施,内心惊疑不定。
眸子一眯,欺身上前。
贺其施瞬间察觉到了逼近的杀气,手一挥,一道水花瞬间向那丫鬟飞去,那丫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飞身去挡。
贺其施趁机冲出浴桶,一把捞了根抬水桶的棍子在手里。
下一刻便和那丫鬟缠斗在一起,几招下来,她浑身燥热,体力越发不支。
那丫鬟趁机一掌拍在她的胸口,瞬间夺了棍子在手里,一步步向贺其施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贺其施想到了屋外的赵廷啸,她狠狠撞向了旁边的柜子。
只听得“咣”的一声,柜子应声倒地。
“谁?谁在那里?”殿外的侍卫立即冲了进来,只听得脚步声四起。
那丫鬟一看,再也没机会得手,纵身一跃,从开着的后窗飞了出去,瞬间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