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其瑾自嘲一笑,喘着粗气道:
“自从前年你落水之后,性格大变,处处针对我……我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贺其施寒声道:“你的所作所为,难道我不应该恨你吗?”
贺其瑾轻嗤一声,目光转向一侧的窗户,看着屋外的天色,过了半晌,方喃喃出声:
“你知道的,正是因为你的针锋相对,我才气不过……”
贺琪瑾好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过了半响,终于缓过来,才继续道:
“我可不笨,你对我的狠,可不是拈酸吃醋,嫉妒那么简单……”
贺其施看着她的神色一动不动,过了片刻,询问出声:“你真想知道?”
贺其瑾盯着贺其施的眸子,吃力地点了点头。
贺其施看了一眼身后的春兰和春桃,她们立即会意,转身退出了内室,守在了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贺其施这才冷冷启口,“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你抢走了我的夫婿,而我被你折磨至死!”
贺琪瑾好似没听明白一般,怔了一下,转而吃力道:
“你就因为一个梦,而将我步步紧逼,退无可退……”
“贺其瑾,你以为就是一个梦那么简单,那我说,那就是我的上一世呢?”贺其施瞬间咆哮出声。
此时的贺其施心绪起伏不定,双眼喷着怒火,盯着床榻上的贺琪瑾,一动不动。
她内心的伤痛和悲惨的境遇,从头至尾都无法对人诉说。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面前这个罪魁祸首,自己的嫡亲姐姐。
床榻上的贺琪瑾,看着贺其施此时的神色,有些愣怔起来,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难道落水那一次?”贺琪瑾不由得喃喃问道。
“对,落水那次,我已经死过一次,而活过来的我,将前世的一切记了个清清楚楚!”
贺其施盯着贺其瑾,咬牙切齿道。
贺其瑾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深陷的眼圈看起来有些狰狞,“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贺其施瞬间咆哮出声。
贺其瑾轻嗤一笑,涣散的眸子再次集中在贺其施的面上,挣扎着道:
“那好,你告诉我……上一世,你的……夫婿是谁,我抢了的那个……”
贺其瑾说话越发吃力,一句话,断断续续歇了好几次,才说完整。
贺其施随意理着衣服上的褶皱,平复了心绪,方启口,“赵廷啸!”
“赵廷啸?!“贺其瑾喃喃道,转而嗤笑出声,鼻翼里发出“嗬”“嗬”的粗音,好似老旧的风箱,很是刺耳。
原来如此,贺其施除了对她充满敌意,第二个人便是赵廷啸。
赵廷啸多次示好,对她的心意,可谓真情流露,贺其施都视若无睹,避如蛇蝎!
原来上一世,她已经被赵廷啸和自己联合起来,折磨了一次,这一世,才会这么恨他们。
因为她熟知前世的种种,不论贺其瑾多么精密的计划,到了她面前,都不值一提,次次都被识破。
“所以我斗不过你……可是,我不觉得,你赢得有多光彩!”
贺其瑾睨了一眼贺其施,满眼不屑。
“是这样吗?”贺其施反问出声。
我赢得光不光彩,不要紧,我的人生赢了,彻底压过了你,贺其瑾!
贺其施不想再说任何话,转身打算离去。
“慢着!”贺其瑾挣扎着抬起头,伸出了手臂,骨瘦嶙峋,瞧之可怖。
“贺其施,我还是赚了,上一世,我是彻头彻尾的胜者,而下一世,我绝对会逆袭,你这一世欠我的,我会一分不少讨回来!”
“好,我等着!”
贺其施斜睨了贺其瑾一眼,转身向外行去,再也没有停留一秒钟。
床榻上的贺其瑾好似用光了所有的力气,身子破絮般跌在了床榻上,双眼圆睁,双手半举,好似对这个世间发出的最后的质问。
等到那婆子跪地恭送贵人出了殿门,起身一瘸一拐入了内殿。
便看见贺其瑾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早已没有了呼吸。
一代的传奇,倾国倾城的佳人,却因为种种,一错再错,不到二十岁,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贺其施前脚出宫,贺其瑾病逝的消息后脚就传了来。
她瞅着面前的左沐昔,有一瞬间的无措。
这个折磨了她两世的人,就这样死了?
贺其瑾没有寿终正寝,也没有极尽哀荣,更没有留下什么传奇佳话。
有的,只有她复杂、跌宕的一生,还有那些极尽淫靡的有关那几个名人的传说。
此时的贺其施,没有一丝的畅快,也没有痛苦和不忍。
好似听到一个不相关人去世的消息,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过了半响,她方轻轻道:
“告诉大伯父,把人抬出来,葬了!”
“好,我去安排!”
左沐昔将贺其施拥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似要抚平她内心的所有伤痛。
但愿随着贺其瑾的去世,贺其施心里的伤口,也会随之愈合。
以后的他们,只有喜乐,再无忧愁!
贺其施回到伊阁,沉寂了几日,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恬淡。
早已过了孕吐期,她胃口大开,食欲倍增。
冯子英过来看了她几次,每一次都遇上她在大快朵颐。
冯子英看着她的肚子,忍不住咂舌,“你该不会怀了好几个吧?这也太能吃了!”
春兰听了,急忙维护自己的小姐,“有孕的人,都是这个样子,冯小姐届时也和我家小姐一样!”
冯子英一听,瞬间羞红了脸,摇了一下贺其施的袖子,“施儿,他说他师傅届时也要参加婚宴,他师傅要是看不上我,该怎么办?”
贺其施终于解决完最后一个果子,这才抬首,任由春兰、春桃伺候她净手。
“冯姐姐,你找我不行,你应该去找谢老夫人才对!”
冯子英“啪”一声拍在自己额头上,贺其施下意识眼睛一眯。
听那声音,都感觉很疼,她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妹妹说的对,那我走了啊!”
冯子英一股风似的卷出了屋子,飞远了。
贺其施张开了嘴巴,满眼无奈。
她想说,她是开玩笑的,不论什么样的冯子英,只要吴用喜欢,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