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一听,心头暗喜。
吴用这一法子,不但解决了谢氏一事儿,还能更好地教化民众,起到事半功陪的效果。
这几日,他寝食难安,提心吊胆,生怕那个不开眼的,将有关谢氏的旨意传到左青青耳里,那就捅破天了。
如今左青青还月子里,身体很虚弱,丝毫不敢伤心,再伤了身子。
这下好了,旨意撤掉,再将谢氏去世的消息瞒下来,等她出了月子,再告诉她便是。
如此一想,李璟出声道:
“那就撤掉旨意,朕回头会下令弘文馆配合谢爱卿,起草人物册子。要朕看,第一个就应该列上谢老夫人,她是天下女子的楷模!”
谢晋一听,满心动容,急忙跪地谢恩。
众人又安慰了左沐昔几句,知道他心里惦记着娘亲,急忙放他离开。
左沐昔回到镇国公府,左忠已经安排下人摘了全府的红灯笼,正要张罗着挂上白色灯笼。
如今,天子已经撤掉了旨意,他为娘亲做了最后一件事儿。
可望着写着“祭”字的白色灯笼,左沐昔的心里好似缺了一块,越发觉得胸闷,喘不过气来。
以后,他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娘的孩子!
即使他已经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随着娘亲的去世,他的心里有一个地方也跟着缺失了,再也补不回来。
……
“主子!”
突然,府门外响起一道男声,左沐昔转过身,就看见戈山跳下了马车,掀开了车帘子,齐叟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冒了出来。
齐叟看着府门口的白灯笼,心里一沉,“我来晚了!”
左沐昔上前一礼,“齐老,我娘亲,她……劳烦您去看看!”
齐叟满眼不解。
白灯笼都挂出来了,为何还要去瞧瞧?
他以为左沐昔依旧接受不了亲人已逝的结果,这才央求他去看看。
也好,给生者多一份心安!
如此一想,齐叟点了点头,被戈山搀扶着下了马车,随着左沐昔,向后院行去。
入了兰苑,一片死寂,周德正迎了出来,彼此顾不上寒暄。
恭恭敬敬将齐叟迎了进去。
入了内室,只见贺其施陪着左老夫人坐在桌前,左谦依旧坐在床榻上,神色悲痛。
此时的谢氏,面色已经变成了黑紫色。
只一眼,齐叟面色大惊,急忙奔上前,查看起来。
他诊完脉,手一伸,“银针!”
周德正瞬间会意,递了一根银针在他手上,之间齐叟手起针落,对准穴位,连扎了五针。
齐叟俯身去挪谢氏的身子。
下一刻,只听见“哇”的一声,谢氏一口黑血喷在了地面。
齐叟放下谢氏,向地上奔去,众人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望向了地面上的血渍。
只见一条血红色的虫子在血渍里融动。
霎时间,整个屋子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除了左谦和左老夫人一脸不解,其余人都变了神色。
地上的难道是蛊虫?
谁给谢氏种了蛊虫?
齐叟顾不上解答,喂了一颗药丸在谢氏的口里,又将她放平。
取出一颗药丸,化在水里,泼在蛊虫的身上,下一刻,只见那蛊虫融动了几下,便没有了动作。
“是离心草虫,幼体时入了病人的鼻腔,进入脑干,以吸食脑血为生,左夫人平日里遇到气恼的事情,离心草虫就会释放毒素,她便会头痛欲裂,不受控制,还会出现幻象!”
左老夫人一听,瞬间惊跳了起来,啧啧道:
“难怪当日,玉馨将老婆子当成了施儿,还一直喊着头痛!”
贺其施心头瞬间恍然大悟,难怪谢氏以前怪她不能生养,后面怀了孩子,她依旧不依不饶,变本加厉。
此时离心草虫已经在她脑中长大,控制了她的情绪,她早已不受自己控制了。
齐叟又继续道:“幸亏谢夫人自尽,和死了一样,这离心草虫才从脑中退到了咽喉,我的针落,它随体内的毒血被喷了出来。”
齐叟这话是事实,没有人怪罪他出言不逊。
左沐昔急忙追问出声,“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娘没事儿了?还有,她身上会不会还有毒虫?”
齐叟摇了摇头,“谢夫人体内毒太多,她身子亏损严重,只能慢慢排毒,左世子所说的其他毒虫,不会的!”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毒虫,继续道:
“这个草虫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独木成林,就是因为它毒性大,方圆几里都不会找到第二只,或者其他的虫子。它长在西部的高寒地区,极为难寻!”
左谦一听,满眼寒冰,“谁这么恶毒,竟然这样对待她?可她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仇人……”
“是妩玑!”
贺其施突然出声,打断了左谦。
左沐昔一愣,沉吟片刻,接着贺其施的话,补充道:
“的确是她,她为了给赵廷啸报仇,潜入大安,嫁给了樊楼掌柜的,结识了娘亲,娘亲那些日子天天去樊楼!”
站在内室的翠娟突然出声,“那娘子……那个坏人日日和夫人姐妹相称,每次都会给夫人斟一杯茶,说是西部的特产,夫人还说喝不惯……”
“是不是淡绿色的?”齐叟突然出声。
翠娟点了点头,支支吾吾道:
“努力……有一次趁那人不备,想替夫人喝了,还被那人斥责了一番!”
齐叟道:“那绿色的水,可不是什么茶,而是饲养离心草虫的药,为了保证离心草虫在人体内存活!”
一侧的周德正已经呆在了原地,听着齐叟娓娓道来,好似听说天书,只觉得满心荒诞。
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草虫,他博览群书,经验丰富,闻所未闻。
但他知道,齐叟没有说慌。
就连无法解释的蛊毒都存在,遑论这么奇怪的草虫。
看来,他沉浸太医院几十年,混上了医正的位子,已经忘了自己初心。
和齐叟一比,他还差的很远呐!
他还在满心自责,左沐昔突然出声询问,“接下来要如何医治?”
“老头子我明日一大早,会为左夫人排一次毒,届时,她性命就无忧了!”
说到性命,左老夫人突然想到一件事儿,瞪着一侧的翠娟,“赶紧的,吩咐左忠将灯笼什么的全撤了,这不是咒昔儿他娘嘛!”
“是是是!”
翠娟忙不迭奔出了兰苑,眨眼间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