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号那天，一中学生开始了为期三天的元旦假期。

那天晚上俞文也出院后，回到家遇见了周嘉诚，在惊喜之余，周嘉诚说他是来送书包和假期作业的。

其实在迷迷糊糊中俞文也是记得是周嘉诚送她去医院的，那个时候她只觉得躺在一个舒服的怀抱中，周遭是熟悉的青草味，只让人觉得安稳。

但是碍于青春期少女的羞涩，她对此闭口不提，两人各怀鬼胎。

后来周嘉诚也没有待多久就走了，两家之间的路多是旧巷，红砖绿瓦，不太宽的路面两排种满了杨树，在冬天的寒风中摇着光秃秃的枝头。

他们再见的时候是第二天，周嘉诚到段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那个时候段望舒夫妇出去跨年还没回来，俞文也正窝在沙发里吃汤圆。

电视机里放的是某台的跨年晚会，里面热闹的厉害，歌舞掌声雷动，俞文也不禁动容。

周嘉诚进门的时候俞文也吓了一跳，手里的汤水差点要撒掉，他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寒气，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俞文也被他拉出门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晚汤圆，后面还跟着段式逸。

冬天的黑夜本就寒冷，俞文也被急着拉出门也没能披个外套，夜里瑟骨的寒风飕飕地往衣服里钻，端着汤圆的碗的手一直在抖。

她看了眼手里凉透的汤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嘉诚，这么冷的天，你喊我出来干吗？”段式逸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缩着身子说。

周嘉诚不是很想理他，将身上的羽绒服披在俞文也身上，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

“周嘉诚，你衣服给我了，你穿什么？”

“我和你哥穿一件。”说着钻进段式逸的衣服里，两个人两个人靠在一起遮不住多少寒气。

要是俞文也不知道周嘉诚的取向还觉得此刻的画面还挺正常，可是现在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只好别过头。

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这段不为人知的暗恋，可是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被控制拿捏，早在她想要出来的时候已经深深陷入困境。

她觉得她对于周嘉诚的喜欢，应该是始于第一面，那个静谧下午的少年，一下子就刻在了她的心里。

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是这个想法在看到周嘉诚的时候瞬间被击溃。

好像做不到不喜欢。

大概这就是周嘉诚的魅力吧。

就像有句话说，有些心动，从一开始就覆水难收。

穿过旧巷，前面就是明亮宽阔的大街。白色的灯光晃如白昼，巨大的广告屏也因为节日转播今天的跨年晚会。

街上人还有很多，尽管是在冬日的寒风中却依然笑意盈盈。

身旁有只宠物犬走过，一身白色的绒毛，水汪汪的黑色眼睛盯着俞文也看，嘴巴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真可爱。”俞文也笑嘻嘻地跟它打招呼。

它好像听懂了似的，挣脱主人的缰绳，扑在俞文也的大腿上，发出呜噜噜的呻吟，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俞文也蹲在它的身边，伸出手抚摸它的毛发，巨软无比。

“你叫什么名字啊？”俞文也揉着它的毛发，扬着声音问它。

“梧桐。”一个晴朗爽净的男声传过来，“它叫梧桐。”

俞文也闻声抬起头，看见的是一个眼睛里有星星的男生，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带着阳光的少年气。

却又极度忧郁。

“没伤到你吧？”他扬扬手里的缰绳，对梧桐突然逃脱有些无奈却又感到习以为常。

“没有没有，它很可爱。”

“那我替他谢谢你。”他蹲下给梧桐重新拴好缰绳站起来，“那，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男生带着梧桐又重新走进黑暗里混入人流中消失不见，俞文也以为这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也不知道他们还会发生什么故事。

他是付星泽。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

俞文也在原地等了一会就，才等到段式逸和周嘉诚从便利店出来。

周嘉诚递给她一杯饮料：“给，热乎的。”

“谢谢。”

“对了，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周嘉诚嘬着饮料，好似不经意之间问道。

“啊，那个人啊，不认识。”俞文也如实回答说。

是真的不认识。

“啊你们快看，有烟花。”段式逸激动的声音让俞文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绽放的烟花。

璀璨的烟火以暮色为背景绽放出它的绚丽，只在顷刻间却又消失不见。

在烟火与烟火相碰的那一瞬间，俞文也听到周嘉诚对她说：“许个愿望吧。”

俞文也笑了下：“那就祝我们岁岁平安，年年相见。”

“好啊，俞文也，那就岁岁平安，年年相见。”周嘉诚侧过头看她，少年的笑脸尽是温柔。

广场上的钟声响起，街头上的行人驻足，跟着屏幕上的数字一起倒数计时。

每个人都洋溢着笑脸，新鲜的喜悦和难掩不住的兴奋。仿佛这一刻才有了跨年的仪式。

“三，二，一。”

“新年快乐，俞文也。”

“新年快乐，周嘉诚。”

段式逸围过来，搭着两人的肩膀，拍在后背上了力气大的惊人：“新年快乐啊。”

“嘿！我的好兄弟，还有我亲爱的妹妹。”他自顾自说着，“今年京城跨年放了回烟花，不错啊。”

“嗯？以前没有放过吗？”俞文也以为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放烟花呢。

“这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见元旦的时候放烟花，而且是这么大规模的。”

周嘉诚竖着耳朵听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晚风吹过有些冷，额头的发丝有些凌乱。

只有他明白，这场烟花是专门为人所开。

俞文也这三天假期大多都在医院里度过，接连输了好几天的液，身体有些虚弱，却总算好了七七八八。

俞文也不是一个身体素质差的人，如果不是支气管炎这个不知道怎么得的老毛病，一年到头也很少感冒吃药。

元旦过后开学第一天，一中的高二学生就正式开始了高考第一轮复习，课桌上的书本堆的像铜墙，层层包围着。

一轮复习用的资料还是只能在那一家书店才能买到，俞文也买书的时候一边结账，一边在心里吐槽。

嗯，也只能在心里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