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收拾班里的人开始收拾桌椅，程和苏趁着空挤到俞文也身边来，脸上带着探寻的表情：“文也，你寒假过的怎么样啊？”

俞文也歪着脑袋仔细想用下，寒假里平静淡如水的每一天，好像除了去付老师家里补课，再也找不出带有其他色彩的事情填补这块空白。

她突然嗔怪：“你放假去哪里了？也不见个人影。”

程和苏挠挠头，灿若繁星般的眼睛弯弯地像个月牙：“哎呀，这不是去乡下看爷爷奶奶了嘛，走得太匆忙啦。”

俞文也详作不耐烦地摇摇脑袋：“你啊你。”

“你和万祁寒假没在一起吗？”

“没有啊，我在乡下啊。”程和苏小声嘀咕说：“谁知道他去哪里混了。”

周嘉诚插话进来：“别担心，他整天和陆斯礼混在一起，绝对老实。”

绝对老实！俞文也绝对不信他俩在一起会做什么好青年，她憋笑看了眼周嘉诚，只看到他挑着眉的坏笑。

她笑的更深了，差点崩不住就要笑出声来。

程和苏狐疑地看了下她，扯扯僵硬的嘴角转身回去了。

后来，事实证明万祁寒假真的一直跟着陆斯礼学习打理公司，忙的抽不开身来。

为期两天的考试压的多数人喘不过气来，试题的难度无论是对知识面的扩展还是对知识的综合分析上，都比以往跨越了好几个层次。

考完的那天，俞文也屈校门口的书店买一轮复习用的资料书。

傍晚的京城，带着还未褪去的凉意，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摇摇晃晃，俞文也抬头看了眼天空，是暮蓝色的。

还是那家书店，因为只有这一家书店可以买到。

书店里都是高三的学生，其实不用判断，看每个人脸上的疲倦就知道。

这一次考试是真的难。俞文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但无论什么样还是得整理好考试后的沮丧心情向前看的。

书店里的人实在是多，俞文也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鞋就不知道被谁踩到了。

顾不上脚上的疼痛，她探着身子在架上上抽了一套资料。

刚想转身去结账的时候，俞文也大脑空白了一瞬间，右手如鬼神附体般多抽了一套资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教室里白炽灯恍若白昼，俞文也有一瞬间的错觉好似回到了一个白日，一个没有任何压力与烦恼，舒适惬意的状态。

她摇摇头，抬脚迈进教室，大多数人还沉浸在考完试的余温中，眉心拧作一团，难以置信地核对答案，计算自己的分数。

年少时好像总被分数这道枷锁束缚住手脚，让人禁锢在原地难以向前。

周嘉诚手里随意翻着一本物理解析，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研究物理竞赛的知识了，从那天被取消竞赛资格后，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

俞文也走过去，将资料放到他面前，触不及防对上周嘉诚的视线。

“这，给我买的？”周嘉诚明知顾问地说，明亮的眼睛里带着审视的神秘。

俞文也突然有一种小心思就要被戳透的感觉，周嘉诚的探寻太过直白，她慌乱地别过视线，故作掩饰地“嗯”了一声。

“谢谢。”周嘉诚不再逗她，笑得春光明媚，露出一口大白牙的憨憨笑容。

——

周嘉诚和俞文也做了同桌之后，纵使多次考试后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他们俩还是坐在一起，从未变过。

考试成绩是隔了一天出来的，那天下午还未到上课时间，许多同学拉丧着脸走进教室，提不起精神。

俞文也只觉得她的心脏跳的很快，“嘭，嘭”，她觉得周围好像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她深呼吸试图平复这种心情，试图用脚趾挠地，但好像效果不太明显。

周嘉诚好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淡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担心，就一次考试而已。”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以你的成绩也不会考太差。”

俞文也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

“那你紧张干吗？”周嘉诚疑惑地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带了点不解。

“我就是跟随一下大流。”

周嘉诚只觉得头皮发麻，他隐隐感觉到俞文也有点毒舌了，而且不自知：“那你独具一格，自成一派不好吗？”

俞文也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有你了吗？”

周嘉诚吃瘪般闭了嘴，一个寒假不见，只觉得俞文也越来越发硬气。

倒也不是坏事，这种性格保持下去，起码不会受人欺负，倒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

不过，只担心这丫头光会窝里横，那就完蛋了。

俞文也的紧张来的莫名其妙，按理来说她是不会紧张成绩，但这次是为什么呢？

这个寒假每天孜孜不倦的学习，若还是没能把物理考好，那么她俞文也究竟是时运不济还是物理和她缘浅呢？

她知道她不算是像周嘉诚一样灵通的人，她仅能做到的，就真的只是奋力拼搏。

她转头望着窗外的天，有些灰蒙蒙的。冬末冷空气还未散去，西伯利亚的寒潮还在盘旋，究竟什么春天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呢？

俞文也出门去上厕所的时候，在楼梯口遇上了许久未见的章明惠，虽然在一个班，但她觉得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她们俩是迎面撞上的，看章明惠的方向，像是刚从吴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

俞文也站在往上两个阶梯，正好高了她一个头，两个人就以这个较为尴尬的位置僵持了三秒钟。

最终还是章明惠开的口，她仰着头笑了下，声音轻飘飘地：“恭喜啊，第一。”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像棉絮一样，在俞文也的耳朵旁盘旋，她的语气一时没让俞文也分辨出这句话是不是反话。

“谢谢。”俞文也还是回了句。

说出这句话时，俞文也才意识到这个第一指的是什么，章明惠是从办公室出来的，一切昭然若揭。

俞文也还没消化掉这个消息，就只听见她说：“想不到你还是有点能力的。”

章明惠说完从她身旁走过去，带了点余风，夹杂着空气中的寒冷，俞文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其实一直觉得章明惠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她有自己的小星球，认真努力又上进。

奈何两人气场不对，一切只是造化弄人。

班里好多人都已经知晓成绩了，俞文也回到班里的时候，八班的同学集体对她行了个注目礼，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崇拜。

她在这些目光中有些不自在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途中还听到了嘈嘈杂杂的声音：“俞文也这次怎么厉害，竟然都超过周嘉诚了。”

对啊，俞文也也不明白，她想过进步，可就是没有想过进步这么大。

“恭喜啊。”周嘉诚笑起来清俊明朗，声音也是如流水一样清澈透亮。

“你少来。”俞文也略显不自在地说。

周嘉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你得第一名还这么大火气啊？”

“不是。”俞文也皱着眉头极力否认，她有些难以置信以周嘉诚的能力为什么不是第一名。

“你怎么回事？”俞文也手指轻扣桌面，疑惑着看着他，像是审量。

周嘉诚低头笑了下，俞文也觉得这个笑容里满是超出常人的从容和恬淡，反倒显得他们在乎成绩的人格局小了些。

周嘉诚慵懒的气质因为剪过头发之后有所减弱，比以往多了几分精神气儿，甚至笑起来，都明朗清隽了些。

俞文也看得有些入神，只听见周嘉诚调侃的语气说：“那我下一次就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