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
丁易心中古怪,这厌修后人的能力出现的当真千奇百怪,而且“无视”这种能力,并不像来自于自身武学的提升。
“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能力,莫非你先前擅长的便是隐匿功法?”大汉忍不住生起一丝后怕,若一开始便是由此人出手,他们恐怕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那女子并不理会大汉,而是目光炯炯地盯着丁易,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你是除我师傅之外,第一个能在无视状态之下发现我的人。”
丁易微笑道:“侥幸罢了。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可能被近身了依旧毫无察觉。”
“以你的身手,便是被近了身,出手刹那,杀机一现,亦能被你躲过。他们杀不了你,除非我亲自动手!”
“哦?没想到姑娘不但隐匿之术高超,武功造诣也是不凡。”
那女子摇了摇头:“无视之能并非隐匿之术,而是一种本身特质的强化。
想我薛家,世代镇守边关,防御北寒异族,家中向来只重视能够征战沙场的男丁。
上至父母,下至仆从,他们眼中从来没有我的存在。即便我再孝顺,再努力,依旧是个透明人物。”
她想起自己年幼之时为讨父亲欢心,勤习女红针织,精研琴棋书画,却从未得到过一句夸赞,甚至是连声责骂亦是没有,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漠视,仿佛她这人并不存在。
年长一些,她又开始研习兵法军阵之术,苦练剑法武功,以期能够得到父亲的认同。未曾想,父亲宁愿花费巨大心力去教授那些愚钝的哥哥弟弟,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无视,是她在薛家的唯一写照,若按着正常的轨迹,她可能会默默地在薛家呆上一辈子,当一辈子的透明人,然后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悄无声息地死在荒野之外,不会惊动任何人。
“有一次,国都来人,与父亲密谈要事,并留下一颗珍贵的丹药,说是可以延年益寿。那一夜,我光明正大地进了密室之中,吃下了那颗丹药。
我当时想,若是被发现之后,便是被活活打死也认了,总好过被人无视。
万万没想到,自己没被人打死,却差点被这丹药害死。在弥留之际,我被人抬出了薛府,草草扔到了乱葬岗,而我那父亲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话‘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点用处,好歹帮我试了丹药,躲过了一劫’。”
“神丹!”丁易与大汉互望一眼,心中生出这两字。
“虽然差点身死,我却是很庆幸吃了这颗丹药,否则便不可能出薛府,不会遇到师父,更不会重获新生,拥有如此奇妙的能力,接触如此精彩的世界!”
无视,竟然真的是长期被忽视、透明化后,体内血脉激发而生出的能力!
她忽然露出甜美的笑容,看着丁易道:“其实,无视之力有许多衍生之能,便如你将我擒住,下意识地便会无视我的脱困之力。”
便见她陡然间脱离了丁易掌控,倒飞而出,人在半空之中便消失了行踪。
“有意思!”
丁易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青竹剑刺向虚空之中。
空中一点寒光闪过,一柄黑色窄剑忽然出现,而后是那姑娘的身影。
这黑色窄剑本就存在于黑夜之间,在这等昏暗灯光之下,更是让人多了几分恍惚。
“呼!”
窄剑与青竹剑相接之下,忽然消失不见,剑光再闪之时,已然刺入丁易眉心之中。
“兄台!”
大汉不顾伤势,霍然起身,还不待有所动作,便见窄剑再次消失,丁易眉心之处并无一丝鲜血,他那身形破裂开来,化为虚无。
这只不过是丁易动作太快而留下的虚影!他的真身早已到了那人身后。
“嘻嘻!”
那女子嬉笑一声,有所察觉之下,再次失去踪影。
“奇怪的剑法,有意思。”
丁易落身在地,缓缓闭上双眼,静立不动。
此人的剑法,走的乃是幻之一路,借助色彩、环境、视觉盲点造成一种神出鬼没之感,让人难以预测出剑的招式与角度。
整个屋内陷入沉寂。
大汉与少年一脸肃然,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可惜却是发现不了丝毫异样之处。
“呼!”
那姑娘再次现身之时,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如果说先前的气质是将一切归于平凡,让人难以留下印象。
那么,如今虽然容貌未变,却多了一种奇异的吸引之力。
一眼之间,便会被她所深深吸引。那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褶皱,散乱飘飞的秀发,皆是充满无限风情,让人难以自拔。
她在刹那间动了!
在大汉与少年眼中,她身上的一切细节,皆是清清楚楚,那无邪的笑容,灵动的双眼,优美的身姿,吹弹可破的肌肤。
唯有那致命之物,黑色窄剑,在他们眼中消失了,或者说是无视了。
丁易同样看不见她手中的长剑,但是他看清了此人的动作。
在他心中,无论能不能看见,剑便在她手中。
“刺!”
青竹剑动了,简简单单的一刺,直取那人眉心要害。
无论她如何多变,无论她剑在何处,丁易永远只是那么一刺。
以不变应万变,以简破繁,看似简单,其实却需要极大的勇气与信念,抛弃其他一切手段,仅仅相信手中刺出的这一剑。
可以说,这一剑是丁易此时能刺出的最为纯粹的一剑,没有内气,没有神念,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剑法。
在此等状况下,其实是那姑娘最大的机会所在。
可惜,她退缩了。
她之剑法精妙绝伦,她之无视能力更是让剑法如虎添翼。
可惜,在她内心深处,依旧住着那个被无视的小姑娘,好强,却是不敢轻易做出尝试。
“哈哈哈!”
丁易陡然踏出一步,逼上前去,他内心之中刹那间充满了畅快之意。
这套得自少年身上的简单剑法,终于被他掌握,发挥出了剑法本身应有的威力。
“叔,这剑法,好眼熟!”
少年忽然之间清醒了过来。
大汉剧咳几声,冒出一身冷汗,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沉陷了进去,完全丧失了反抗之力。
他看着丁易手中青竹剑,肃然道:“哪有不熟悉的道理,那便是你平日所练的‘九剑式’之一,刺剑式。先前见他出手,只当是出手简单明了,在一刺之间制敌。
如今看来,分明是从你那初学了刺剑式,短短时间内竟然已经大成,比起剑心状态的你亦是强上不少。”
“可九剑式不是李家家传剑法么?没有心法口诀,他怎么可能学的会?”
“既然李家先祖能创出九剑式,那么其他人亦不无可能。你要静下心,趁此机会多多感悟学习,争取早日将刺剑式练成!”
大汉说的头头是道,内心却隐隐有种错乱之感。
眼前的丁易忽而剑法高超,忽而又如初习剑法之人,蹒跚学步,让人摸不到头脑。
“刺!”
丁易一剑刺出之下,尚在远处的那人忽然闷哼一声,脸上露出惊容。
方才这普普通通的一剑,竟然没有任何征兆,便让她受了伤。
甚至,她连如何受的伤都弄不清楚。
“真正的刺剑式!”
大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呼!”
丁易悠然将青竹剑收起,少年的剑法,他已然练到了极致,在最后一剑刺出之时,他心领神会,知道这剑法虽然简单,但是路尽则转,其后必然有其他招式存在。
“不急不急!”
他相信以少年那等剑心状态,必然能够很快突破,进入下一步剑法修炼之中,他只需静静等待便可。
“我今日心情不错,便饶你性命。留下身上财物,你走吧!”
那姑娘眼神闪烁,扔下一个荷包,身形一晃,冲入了雨夜之中。
“记住,我叫薛病,生病的病,下次必定取你性命!”
那声音从雨夜之中传来,丁易却是毫不在意。
“此等剑法,值得学习!”
丁易的一丝神念波动,在这番打斗之中,他的一点神念已然与薛病有了同步之意!
她在雨中忽然消失,但凭借着这丝同步神念,丁易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薛病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