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薄薄的灰云不断变幻,夜幕渐渐退去,阳光如火一般倾倒下来,浇在因干旱而龟裂的大地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咣、咣!阵阵嘈杂的噪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老唐尼站在工棚外,一边用钢管桥一块大石头,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叫着:“干活了!都给我爬起来,来晚的人可没有黑面包!”
立刻有数百奴隶从地上跳起,涌出工棚,但在距离老唐尼数米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自行排起两列队伍。
“起晚的家伙排后边!挤什么挤?”老唐尼踹翻一个想要插队的奴隶。
吐出个烟圈,把烟斗往桌上一拍:“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现在开始发黑面包。”
安伦起得很早,抓住机会,不动声色地排到一个壮实奴隶身后。
这个奴隶在待在这里已有数年,对矿上情况非常清楚。
接着排队闲聊的时机,安伦随口提到:“亚伯拉罕大人的住处,怎么连个守卫都没有?”
排在前面那强壮奴隶转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瓮声瓮气地反问道:“小子,你觉得在这矿上,实力最强的人是谁。”
“老唐尼?”
安伦亲眼见到过,老唐尼一手提起数百斤重的矿石。这样的力量,远超矿上最强壮的奴隶。即使和守卫们比,也要强上一大截。
“最强的,其实是亚伯拉罕大人,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血脉贵族,拥有调动元素的能力。甚至可能已经点亮了一个节点。”强壮奴隶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
“元素。”安伦默念道,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世界的本质,是元素。
传说中,构成这整个世界的,是一种叫做元素的微粒。所有的生命都依托元素而生,也就是说,通过修炼,每个人都能够掌握调度元素的能力。
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像安伦这样的奴隶,几乎无法感应到元素的存在。据说只有拥有血脉天赋的人,才能够感应到元素,进而修炼这种力量。
血脉越是强大,对元素的感应就越是强烈。
而点亮节点,则意味着在修炼的道路上小有所成。
安伦一脸恍然。
在他原本看来,这位亚拉伯罕大人手段凶残狠辣,又极为铺张奢靡。能够上位想必是靠着父辈的关系。
想不到他也是一位能够调度元素的强者。
所以他的住处根本不需要护卫,谁敢贸然闯入就是在找死。
午夜时分,星光垂落。
奴隶们都已睡熟。
安伦悄然潜出工棚,直接朝着亚伯拉罕住处奔去。
借着夜色和地形掩护,很快来到小院外。没有急于踏入,而是在附近默默观察。
在靠近这处小楼后,衣服下传来一阵灼热,仿佛有一片钢碳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碎片再度苏醒。
可以确定,眼前这栋小楼之中,确实有着黑色碎片需要的东西。
安伦站在小楼外,总觉得有些不对。
一阵微风抚过。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小楼中竟飘出一股淡淡血腥味。
联想起矿上时常失踪的奴隶,以及昨夜抬进小楼的大箱子。安伦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站在阴影里,他挣扎很久,最终还是压下了进入小院的念头。
原因很简单。
若真如其他人所说,亚伯拉罕自身实力强横。那冒然进入这栋建筑,必定有着极大风险。
在没有弄清黑色碎片用途的情况下,安伦不愿意冒这个险。
矿上的日子依旧平静。
每天清晨,是唯一能让安伦感到心情不错的时间点。
老唐尼会在这个时候发给每人两个黑面包。矿上守卫在工棚外架起桌子,奴隶们则极为自觉地在排好队伍。
这是矿上少有的几件极为公平的事。
每天发放食物,老唐尼都会亲自监督。凡是敢于抢夺他人食物的,都会受到严惩。
领到食物,奴隶们大都会三两口直接吞下肚。只有少数几个极为强壮的奴隶,才会留下一个黑面包,等到中午饿的时候再吃。
把食物留在身上可不是个明智选择。眼下是有老唐尼压着,没有人敢公然抢夺,可若是到了矿洞里,那就会有麻烦了。
和平时一样,安伦独自走到一旁,默默吃着。
相熟的奴隶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在他们看来,这个叫做安伦的家伙生性孤僻,来了这么久,却依然无法融入到任何一个圈子之中。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安伦吃掉一个黑面包后,不动声色的将剩下一个小些的收入怀中,藏了起来。
然后随人群进入矿洞。
矿洞中有很长一段漆黑通道。走到这一段时,安伦悄然离开队伍,隐入黑暗。再度回到队伍时,怀中那块黑面包已被藏到一处隐秘位置。
这是为逃离黑石矿所做的准备。
前段时间,他做了一个小小试验。偷偷把一块黑面包风干,藏到矿洞阴暗角落里。
一个月后拿出时,它已经失去水分,变得既干且硬。
不过黑面包并没有变质,依然可以吃。这意味着,黑面包是可以长时间储存的食物。
安伦也想到了逃离的办法。
一个月过去。
这段时间里,安伦在夜里外出熟悉地形,不再以整个矿场为目标,而是有意识的开始探查工棚去往仓库区的路径。
在这期间,不可避免地会路过亚伯拉罕住处。每每靠近小楼时,黑色碎片便会产生波动,驱使安伦进入小楼。
他也曾尝试过两次,想要趁着亚伯拉罕不在,悄然潜入。
可不知为何,每当要跨入小院,心底总是会升起强烈至极的警兆,令他身上根根寒毛战栗。
直觉告诉安伦,若是进入这栋复古小楼,他很难活着走出来。
这也使得安伦彻底打消了进入小楼的想法。在他看来,先从这个矿场逃出去,待到将来实力强大之后,再回来打探,才是明智之举。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逃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