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马道河，这河床形貌普通，宽不过五六丈，长倒是蜿蜒崎岖，不知通向何方。河底闪烁着金光，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凡金。这在凡间用来通商价值连城的货币，在此处却是无人问津。

河道一侧有一个小丘坡，连着下方河岸处都长满了碧绿幽翠的青青绿草和一些星紫的小花骨朵儿。而一侧则是黄土地，布满了肮脏的水渍，纷踏着脚印，想来平日里各族用水便是在这一侧河岸。

夜轻寒与盘皇来到二族跟前。

度族人形身体，威猛雄壮，身躯挺拔，个个皆是方头大耳，额头有三道锈迹般的横纹，形似猛虎。翼族人则个个容貌清隽、秀美，只是形体看起来略微消瘦，背有收拢的褐色双翅，偶有展开的便是长达一丈二，可以轻松遮掩自己的身体。还有些背生白翅的，不管男女，容貌皆褐色双翅的族人更甚一筹。

度翼二族各有损伤，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卧倒在地，昏迷不醒。

夜轻寒发现二族倒是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虽各有损伤，但却没有因争夺湛蓝石刻而致死的，想来二族早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争夺，而有了各自的默契和底线。

“见过盘大人！”

见到盘皇到来，度翼二族众人皆是躬身行礼，连受伤的族人也挣扎着起身行礼，盘皇并不阻拦。连站在他身后的獐也与有荣焉，挺了挺不算宽阔的胸膛。

“免礼！”盘皇一摆手，“度促，翼熔二族族长前答话。”

夜轻寒抬眼便看到度促、翼熔二人，走到盘皇面前答话，叙述着事情经过。

不等二人说完，盘皇便制止二人继续说下去，“我不管你们事后怎么处理，我现在以万树朱果十枚和我自创的开天三式和你们交换，如何？”

度促、翼熔二人对望一眼，各有默契的点了点头。万树朱果有白骨生肌的续命之效，无病无灾的人服用了也可以增长百年功力。十枚万树朱果二族可各得五枚。加盘皇的绝学向来传出去不再过问，二族的精英子弟自然人人可以学习。这样兑换倒还是挺公道的。

“且慢！”

二族族长正要答应，远处传来一声喝。夜轻寒眺望过去，只见一个周身长满岩石肌肤的三丈巨人，肩坐着一个同样周身长满岩石肌肤的少年跨步行来。

这少年看起来不过是人族十三四岁的模样，身的威压却远远强过了座下的三丈岩石巨人，喝声自然是他发出的。

“是山胤公子……”

度翼二族族人纷纷交头接耳。

“他怎么跑来了？”盘皇扫视度翼二族众人一眼，不知道是谁通知这山胤来的。

“大哥，他是谁？”夜轻寒询问。

“他是山老人的独子，也算天才，年纪轻轻只差一线便可打破法界桎梏，成为先驱了。”盘皇声音淡然，夜轻寒却知道自己这大哥素来对面皮看得很重，此刻已经是有被人落了面皮的感觉了。虽是称赞，但话语却是暗指这山胤连自己也不如。

“见过盘伯伯！”

山胤从岩石巨人肩跳下，先给盘皇见礼，也不理会度翼二族族长。

“盘伯伯，你也知道山胤即将突破至先驱了，正好缺一片奥义蓝图，不知盘伯伯能否忍痛割爱？”

山胤说这番话的时候，状似一个单纯无辜的少年，夜轻寒却从他的生命年轮里看到他是一个活了万年的怪物。

“这只是湛蓝石刻，并不是奥义蓝图。”盘皇笑眯眯的说着，眼睛却紧盯着山胤的眼睛，“更何况你父那里的奥义蓝图我手还多，别说让你突破先驱，算让你突破成一尊行者也是绰绰有余，又何须让你盘伯伯这个穷鬼忍痛割爱呢？”

“那盘伯伯当是我父亲求你，给我父亲一个面子！”

山胤低眉顺目的哀求着，夜轻寒却听出了其语含威胁之言。

只听盘皇冷冷回应道：“你父山老人不过是一阶巡游星使，而我盘乃是监察域使，你父如何求得了我？”

夜轻寒知道巡游星使是掌管一法界的使者，而监察域使则是掌管一片法界星域的使者，二者的区别便相当于前者是掌管地球的，而后者是掌管银河系的。但巡游星使也已经是摘星法境的人物，起码掌握三条法界奥义以，万万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既然如此……”山胤抬起了头，面的低眉顺目不见，却不见一丝懊恼，依然笑嘻嘻的说着：“自古宝物有能者居能者居之，那我便壮着胆子与盘伯伯公平竞争。”

“哼！”盘皇一声冷哼并不说话，夜轻寒知道自己这大哥平日里住木屋，鲜少与人交际的情况，怕是远远不能和这山胤拼财富。这……已经是认输的节奏了！

“我以星空巨兽玛的枯骨一副交换给度族，以千伞古数的种子一枚交换给翼族。”山胤眼闪烁着寒芒，不断扫视着度翼二族的族长，“不知二位族长，意下如何？”

“这……”

度促、翼熔二人先是望了盘皇一眼，又看了山胤一眼。这山胤眼的威胁意味，二人掌管族百事又岂能不明白。

盘皇他们是不敢得罪的，而山胤他们却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虽然山胤和他父亲山老人加在一起也不是盘皇的对手，但盘皇平日里为人正派、清贫，而山老人不过一巡游星使财富却远远超过盘大人，自然做事是不择手段，才能迅速积累起这么多的财富。

这样一来，这湛蓝石刻给谁或是不给谁已经是一目了然。更何况山胤的交换条件是盘皇远远给不了的……星空巨兽玛的枯骨至少能让度族出一个有半分机缘突破成先驱的族人，而千伞古树却能接引法界月光，使刚出生存活率低下的翼族幼儿增加至少半成的存活率。

“既然山胤少爷如此诚意，那么便将湛蓝石刻献给少爷了。”二人说完，翼熔道：“湛蓝石刻此刻正在我家存放着，山胤少爷可与我一道去取。”

“对不住了盘大人……”而满脸愧色的度促在盘皇跟前不断道着歉。

“盘伯伯如果不继续出价，那山胤要谢谢盘伯伯忍痛割爱了。”山胤一面笑嘻嘻的拱手，一面跳岩石巨人的肩膀，跟着翼族人离开。

夜轻寒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盘皇道：“大哥，这小子很得意啊！”

“少年得志，语无伦次！”盘皇冷眼望着山胤与二族众人离开，没有理会度促，这种表演性质的作态，他还没有兴趣虚与委蛇。

“大哥，你先回去！”

夜轻寒身化流光，隐匿气息，跟着山胤等人追去。盘皇没有阻止，这点小事夜轻寒自然不会出差错，更不会把事情做绝，得罪山老人将自己陷于险境。

……

不到片刻，夜轻寒便已经追了山胤等人的脚步。幻化成翼族人的模样，连生命印记也幻化得一模一样，跟随众人其后，一点也不怕人发现。

到了翼族人的栖息地，也是长着连片的从参天巨树，品种不一，大约十三棵。各棵皆莫是高千丈，合围数百丈，有的枝繁叶茂，有的树枝枯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显然是进入了生命的末期。各棵巨树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洞，便是翼族人的居所。

此刻已经遣散了度族人，只有度促与几个实力非凡的长老一同来了翼族。但依然有许多翼族人居于树外，在地建起木屋，各个难掩对居于树洞族人的羡慕之色。也难怪翼熔对山胤的千伞古树的树种如此渴望。

山胤、翼熔等人跃居的一棵片洒星月光辉的巨树顶层。夜轻寒没有资格跟着众人去，便到相邻的一棵巨树，隐藏身形藏在茂密的树叶之观察着众人。以他的视力对众人所在的位置，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不规则圆形的平台，脚下是一圈圈巨树的年轮，东首有一尊巨大的女性木雕，头戴草环，手持权杖，表情灵动，五官却笼罩在一层青烟之，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即使看清了也记不住她的长相。正是翼族人信仰的月之女神，是一位得了神格的真神。月之女神脚下有一方石质祭台，便是暂时寄放湛蓝石刻的地方。

翼熔命身旁长老将湛蓝石刻取来，那是一方长宽三尺的石盒。

“给我！”难掩喜色的山胤已经从岩石巨人肩膀跳下来，向翼熔伸手讨要着。

“山胤少爷，不知答应我们二族的东西什么时候给我们？”翼熔不做防备的将装着湛蓝石刻的石盒递给了山胤。

“你是说星空巨兽玛的枯骨和千伞古树的树种吧！”

山胤眼珠一转，将湛蓝石刻收入空间戒指，嘻嘻笑道：“我是说过要给你们，但你们之前说是要将湛蓝石刻献给我，既然是献给我的？那为何还要跟我讨要东西呢？”

说到这里山胤已经是变了脸色。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巨树平台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和岩石巨人的对手。除非是二族倾全族之力，才能留下二人。但问题是他们敢么？他的父亲是山老人，是巡游星使，是摘星法境的大人物。这些平凡生命谁能开罪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