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琴雪解决了要紧事,即刻赶回宫里。
顾鸿峥留在北河帮忙处理水灾,忙了大半个月,灾情有所缓解,刚好收到父皇密旨,让速速赶回,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启程返回。
回去路上,又见要报仇的女孩追上来,她大打出手,打不过就跑,不过在逃跑之前,她道:“顾鸿峥,我知你恨她入骨,你也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你这个母亲,当年为救你而杀了另一个小孩,她自己也是母亲,她为什么狠得下手,这说明什么,难道不是她比谁都恶毒,为了一己私欲罔顾他人性命?”
女孩说完就走,她得意的离开,以为借此机会可以离间母子二人,他们会产生误会,互相厮杀……
然而,她失策了,经她这么一说,原本满腹狐疑的顾鸿峥陷入沉思。
女孩叫许娩,她不知北齐当今太子多年来被生母欺骗,她不知道他经历怎般?是以为皇家子嗣娇生惯养脑子不好使,加上在北河扰乱对方治理水灾发现他心底藏着悲悯,深觉得这样的人容易诱导,想着或许能将其操控,未想对方的悲悯出于天性,他若狠起来,比之生母过犹不及。
钟禹担心主子陷入魔障,他体内还有一股妖火,若是走岔,很容易入魔,故道,“殿下,皇后也许有苦衷,若然为何放了这姑娘?”
顾鸿峥不理会好心的护卫提醒,就想,什么仇什么恨值得人用十几年去拼命,那什么样的选择值得用另一个孩子换另一个孩子?母后是否真的做过这般天怒人怨之事,此中还有何种隐情?
他想的是这些,而不是她们口中所说,毒妇,泯灭人性,惨无人性?
她若丧失人性,该不会放过死缠烂打的许娩,按照她所说,许娩无辜,她误打误撞入局,她不信她的师父是坏人,那只能相信仇人在蛊惑人心,她要坚持自己的信仰,为此竭尽全力去扼杀别人的真相,说到底,她是可怜人。
当然这与一国太子无关,他没空关心别人的事。
回到龙寅城,走在街上,钟禹跟在旁边,他猛然抓住主子喊,“殿下。”
顾鸿峥吓一跳,他警告大惊小怪的人,“你最好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钟禹指着远处,“我好像看见谢家女了。”
顾鸿峥俊脸黑下来,这理由再合适不过了,别说大惊小怪,要天塌都有可能,但是钟禹找不到那人影了,他道,“可能看错了。”
顾鸿峥脸色更难看了,他转身回马车上,结果,又看到阴魂不散的许娩站出来。
钟禹气得拔剑,“许娩,你有完没完。”
女孩走过来问,“怎么着,心虚了,因为作恶多端怕别人找上门?”
“真是无可救药。”钟禹不想和病入膏肓的神经患者说话,转头问主子,“殿下,要不要直接收拾干净?”
想到她在北河扰乱救灾,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不就是罔顾他人性命的祸害吗,她只图自己一时快心而自私自利视人命若草芥,换做其他人早就下手处决干净,偏偏皇后和太子心善,非要留人性命,说她是唯一知情人,死了怪可惜,不如留她下来,让她当个证人,免得以后口说无凭。
“你想怎样?”钟禹气得劈剑过去,顾鸿峥面色不善道,“既然她自己送上门,就把人送去衙门。”
钟禹啊了一声,“什么理由?”
顾鸿峥看过去一眼,那一眼就是在问,你脑子呢?
钟禹:“……”他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但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顾鸿峥说了两个字:“刺杀。”
钟禹:“这么狠?”
顾鸿峥面色不好,“这种事还问我,要你有什么用?”
钟禹:“……”
赶来迎接主子回宫的萧芝琳听到了殿下这么说,忍不住笑出来,她道,“对不起啊钟护卫,我不小心听到了,今天又是你颜面无存的一天。”
钟禹无话可说了,他拔刀出击,就拿这该死的女刺客发泄。
那女孩接了两三招就扛不住了,钟禹把人制住后,直接送去衙门,负责审理的林大人问,犯了什么罪?
钟禹如实回答,“此人行刺太子,太子念其年纪轻轻怕死得太快入不了轮回,权且饶她一命,但要关牢里三个月。”
衙门的人一听,二话不说把犯人押走,还说钟护卫慢走,不送。
钟禹忙完了这件事,他从官府里大摇大摆走出来,就此回家潇洒好些天,之后出来逛街,又见谢家女,他敢肯定那人是谢家女,因为侍奉她左右的梨萩梨糯都在,钟禹喜得要飞起来,他冲过去喊,糯米团子,糯米团子,你来找我的吗?
可一眨眼人又不见,好像是幻觉。
梅衣从另一边走出来,她拍住傻愣的人问,“看什么呢,宫里出大事了。”
钟禹垂头丧气,“又是哪个皇子被下毒了,死了吗?”
梅衣想糊一巴掌过去,“你是要让祖坟头冒烟吗,这话让旁人听见了你死十万次都不够。”
钟禹即刻认真起来,关心问,“发生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唉,你一定想不到,发生大事了。”
钟禹让人快说,“生了何事?”
梅衣也不绕弯子,直说重点,“皇后头发全白了,萧芝琳在宫里都不知道,我随殿下去中宫了才知道,亲眼看到都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一夜白头,皇后思念谁人?”
“不仅如此,皇后的容貌也苍老了二十多岁,脸上布满皱纹。”
“你看错了吧。”这钟禹就不信了,梅衣则在想当时的画面,其实不只她震惊,连太子也震惊了,他怀疑看到了个假人,或者眼睛里出现了幻觉,但他看到的是真真切切,他的母后的确一下子苍老许多,她变得老态龙钟,满头白发。
“哎,那皇后什么反应?”
梅衣想一下摊手,“她好像很无所谓,还云淡风轻问,太子是不是吓着了?”
钟禹想象太子的反应,“他哭了吗?”
梅衣:“你不想要脑袋了?”
“认真点。”
“没有,太子愣了好久,然后说,儿臣过来请安,这是自那件事后太子第一次那么乖巧的和皇后说话。”
钟禹歪着脑袋,“就这样吗,没了?”
梅衣点头,“没了,殿下让我出来找你回去职守,说再迟一步就直接换人。”
钟禹立刻跑,飞一般的往宫里赶,生怕太子不要他似的,梅衣追着问,“我真好奇,你为什么非要当护卫,当年义无反顾追随太子去凌霄门,你爹真是舍得,你也是不辞千辛万苦。”
钟禹边跑边说出真相,“是因为我妹,她喜欢太子,当年说愿意进宫当他左臂右膀,我吓得睡不着觉,生怕我娘吓出病来,故而代妹出行,还向她保证,一定帮她追到妹夫,不过现在,这看来像个笑话。”
梅衣给出馊主意,“听说皇后过几日要邀请官家的大小姐们进宫。”
钟禹摆手,“算了吧,殿下眼里只有一个。”
“你说谢家女吗,太子不是放下了吗。”
“想太多,他要是放下了就不会闭口不提,越是不敢说出口,越是想念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