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猫在客栈里休息,大半夜,听到打雷下雨,她醒了,陡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看一眼窗外的电闪雷鸣,雷声震天响地,也不知是谁撒了弥天大谎,惹得龙王震怒,怎的就下起这么声势浩大的大雨来?
她想起身去看看,然而女扮男装和公子同床共枕,每次醒来都发现靠在人家怀里,不是枕着对方胳膊,就是挨着人家。
她都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还是公子太体贴?
转身想动,可被他手臂抱着,动不了。
她悄悄拿开腰间的手,再提起细长的腿。
当爬起来,越过沉睡的人,小声悄步的下床,拿起外衣穿上,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的漂泊大雨,想到何家府邸破败,下这么大的雨,他们能睡得安稳吗?
不由穿了靴子,被上大衣,拿了把伞在手,悄悄开门出客栈,而后赶往何府。
路上轻功飞步,她赶到何府,不走正门,悄然飞过墙垣,她去往熟悉的院落。
忽然,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她神色大变,急忙赶过去查看,开口喊了两声,“絮舒姐姐,正云,你们在哪?”
没有人应答。
她去检查那些死人,穿着普通的衣衫,脸上身上无任何明显标记,而手指上有着厚厚的老茧,但手上没有武器?
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姐姐杀人逃跑了?
尸体总共五六具,都是寻常衣着,从外表上看没什么问题,他们好像都是普通人,但花猫肯定这些人常年经受训练,武功高强。
她心思急转,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外头,有人踹开何府的门,大批衙役涌进来,他们蜂拥而至,速度将身着黑衣,撑着伞的少年围住。
花猫想到了,她被暗算了。
那么姐姐等人是被抓走了吗?
这么说,游魂花背后的人动手了,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花猫放下伞,她丢下剑,甘愿束手就擒。
大雨还在下,她被连夜逮捕,锒铛入狱,进了游魂花所在的牢狱里,就在人家所待的牢房附近。
游魂花等来了少年,她道,“看,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花猫拍拍身上的雨水,她不想和得意洋洋的女人说话,这其中肯定还有内情,何家只不过是个幌子。
客栈里,顾鸿峥站在窗前,等着雨停,或者等着出去的人回来。
然等到天明,仍不见人回来。
他望着雨,面色凝重。
钟禹跑来汇报,“何府有血迹。”
顾鸿峥跟随去查看,不见任何人,不见尸体,只有血迹,是没能仔细清除干净的血。
“殿下,猫儿是带人逃跑了吗?”
顾鸿峥看着狼藉的地面,“不,人在牢里。”
“啊?”钟禹一脸不明,顾鸿峥气息又冷了几分,说她是麻烦,还真不负盛名。
他让钟禹去刑家走一趟。
钟禹道,“现在要紧的不是去找猫儿吗?”
“你以为她是那么容易被抓到吗?”
“可也许是为救那何家姐弟而甘愿束手。”钟禹是这么想的,花猫武功高,可遇见卑鄙下作的人,她还真不敌别人三分,行得正坐得直的人,本就失了人家三分势,她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即便见太多事,只要她手中还有一把剑,绝对是拔剑就砍,不论对面的是魔是鬼。
顾鸿峥道,“也许何家那几个人去邢家了。”
“怎么会?”
“何絮舒如何在这里藏身这么久,她要是没脑子,如何保护自己,保护弟弟?”
“这么说,猫儿并非是受制?”
“她是甘愿束手就擒。”顾鸿峥回客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点咬牙切齿,不知道是怪那自作聪明的人,还是怪自己疏忽大意。
顾鸿峥让钟禹去找来何絮舒,问她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还有她手中的武功秘籍从哪儿得来?
何絮舒早就想好了说辞,她撒谎了,说秘籍是偷来的,事实上是一个人送她,他叫她留守在原地孤注一掷,那人就是姓夜的公子。
而玉天香和花猫都提醒过,她们让何絮舒隐瞒一些事,跟谁都不要提起姓夜的,你就当没有这个人,他没帮过你,你没见过他。
何絮舒选择了相信花猫,虽然刚开始大打出手,可花猫出手帮忙是真,若没有她,也许她们姐弟两早就成了刀下鬼。
游魂花背后有人,想找到报仇不可能,想为何府伸冤,这关阳城官官相护,找谁喊冤去?即使六月飞雪,哭了这城下雨连绵三月,也不见得有人愿意帮她何絮舒?
她绝望过吗?她愤恨过吗?她想玉石俱焚过吗?
都想过,但为了所剩无几的人,她等,她坚持,走到今天,不可能就此认了。
在得知这矜贵的公子是太子,她只跪下恳请,“求太子帮忙昭雪何家冤屈。”
顾鸿峥让人先回去。
钟禹道,“殿下相信她的话?”
顾鸿峥道,“她撒谎,武功秘籍说是偷的,这理由说得过去,但真相不可能是这样。一个女子能隐忍熬到现在,必是有人指点,她才能如此坚持。”
钟禹道,“这花猫如何知道世上有游魂花之花,还有游魂花之人?”
顾鸿峥道,“还不是你,那晚从何府回来,她向你打听从大夫那儿听说来的事,她随口问问,你知无不言,她如何能不知。”
大夫说,游魂花是花,也是人。
对于聪明的猫来说,她灵敏的嗅觉,可不单单在对美味的掠取,在对人对事上,她钻牛角尖也就罢,外则具备寻常人学不来的伶俐,那种伶俐,可在无形中化作刀剑,只看她如何操纵。
那天去何府,钟禹经公子的吩咐,前去找来大夫给何家两个小女孩探脉治病,送大夫回去路上,钟禹打听了些消息,本来是该告诉公子而已,谁想从何府回来路上,花猫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三言两语从钟禹嘴中套话,她问,“那两小妹妹是不是中了游魂花?”
钟禹问,“你如何知?”
“只因府中养着那毒物。”
“大夫说,游魂花是花,也是人。”
“是不是还是花楼里最不易见的那一朵,人家大有来头?”
“猫儿你不要自作聪明。”
“我本来就很聪明,还有,有人一直跟随哦,是人是鬼还不一定哦。”
当时钟禹回头看,不见人,而花猫笑得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