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啊。”
“谢家女,兹事体大,你莫要再绕弯子。”
谢岚颜想了一下答非所问,“可有听说三皇子养着一堆幕僚?”
钟禹点头,“此事听说过,当然没有人敢去查。”
“你们猜那些幕僚为什么没有动静?”
萧芝琳:“也许是骗吃骗喝,腹中无墨水?”
梅衣:“别闹,正是建功立业时,再傻的人也上赶着去表现。你以为三皇子经常出事呢?”
谢岚颜打一个响指,“所以他们知道真相,只是想看看皇上和皇后如何定夺,要真的盖棺定论了,那这些人才会鱼贯而出。”
“那就乱套了,到时一起攻击太子,说是太子在背后出谋策划怎么办?”钟禹让聪明的人赶紧给线索,“我知道你知道。”
“你这话听着好怪。”
“也就是你已经找到没办法了。”
谢岚颜拍了拍手上黏着的面包屑回答,“梅衣可以去力挽狂澜。”
梅衣指着自己,“我?”
“对,你去找梅骏晨。”
谢岚颜直接点名让人去办事。
缘由也无非是故人相欠,即使说不清谁欠谁,但总归是互相有些渊源。
这梅衣,认识梅府的梅骏晨。
此事说来也无甚渊源,总不过一句他于她有恩。
很多年以前,梅家的二公子上街乱逛,他看到了一个可怜的女孩,念她孤苦无依,便捡了人进梅府,还赐名梅衣。
那时候梅衣七岁,梅骏晨十五岁,他大她八岁。
当时的梅衣还是个瘦骨嶙峋的小不点,而梅骏晨已是翩翩佳公子。
他很护着她,一护就是数载。
她一直跟在他身边,虽说让人在身边打下手,却一直把人当成是妹妹对待。
梅衣一直这么认为,自己于公子而言是该有些亲情在。
然而几年前,皇后想找几个得力的人去往凌霄门伺候四皇子,梅骏晨推出了梅衣,他希望她去接受任务。
梅衣那时想不明白,她不想走,她不想离开公子。
可是梅骏晨告诉她,若不为自己筹谋,我们会无路可走。
他希望她帮忙,他道,“衣儿,我信你,那么你能不能让我相信?”
他说得沉重,梅衣看着公子这般,自然一副即便是为公子肝脑涂地也万死不辞的心意。
为此,梅衣去为这个助过自己的人赴汤蹈火。
她通过层层筛选,终于成为了一名优秀影卫,她被挑选去太子身边当侍从。
梅衣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回来,她会回到那个牵起自己的人身边,她相信他,她也会做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
然而她离开后梅骏晨身边出现了新人,他们如漆似胶,梅衣一无所知,直到有人告诉她,你被骗了。
梅衣还不相信,她不信公子会这么对待自己,他并非是利用自己,他是真心对她好。
然事实上她的确被利用了,她要按死汇报太子的情况动静,她不知公子拿这些消息去做什么,反正她每个月照例写信捎消息,就告诉他太子做了什么,他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或者私底下有什么安排等等。
她不承认自己是在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她没想过如果被发现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也许不只是死那么简单,她会生不如死,求死无门。
梅衣送回了无数消息,没有得到任何,只得到他一句举无轻重的话,我等你回来。
后来梅衣得知那个和他如漆似胶的人是个细作,竟然是别人安排那细作来到公子身边,而梅骏晨险些被这样一个女人毁于朝夕。
后来是梅衣求太子帮忙,就当是偿还梅家的恩情。
太子帮忙后,梅骏晨幸免于难,他如今在家中,听说是举无轻重的存在。
梅衣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了,也不再过问他的事,她答应过太子,绝不因个人私情,动摇忠心,否则死。
太子给了人情,但不会容许背叛。
梅衣懂得规矩,所以一直没有回来。
而今天她回来了,她穿着一身黑衣,姿影娉婷,她走过曾经走过的路,恍惚间看见了当年的女孩,她欢欢喜喜的追上公子,她道,“谢谢公子。”
梅骏晨笑问,“这么容易知足吗?”
“公子赠予够多了。”
“那你有没有最想要?”
“希望公子平平安安。”
梅骏晨那时顿了一下,他伸手抚着小丫头的发叹息。
心道,你不知,我养着你,当做一柄剑。
而你信与我,奉真心。
结果呢?
未可知。
梅骏晨走出家门,看到突然来访的人,他怔在原地,还以为是梦,他以为她已经消失不见,她不会再回来,然而今天见她回到了自己面前。
梅衣撑着一把伞,站在不远处。
她并不是怕晒,而是不想让人看见,怕曾经见过的人认出是她,所以拿了一把伞撑在头顶上。
谢家女说,“去吧,找他,也许可以让他翻身,也或者他变得一无所有。”
谢家女说这话很冷血,目的是在告诉一个女护卫,记住,你的任何选择都将影响两方生死。她这人冷情起来,就是这么无情无义。
梅衣不讨厌这种公事公办,反而很喜欢,她不喜欢拐弯抹角,不喜欢被骗,更不想感情被利用。
当年梅骏晨欺骗一个梅衣。
她拿真心相报,他将她示着剑。
她曾经奢望的,以为的,梦想的,都被粉碎得一干二净。
她所有的卑微,被一把锋利的剑斩首。
她以为能求一个欢喜成双,没想到他只想利用。
她不想见他。
可为了太子,还是来了。
走到曾经出入过的地方,站在那一扇给自己无数希望的门,她远远站住,看着那边的人。
梅骏晨也看过来,他好像等回了他的小丫头,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
梅衣站在三步开外,她道,“我想知道香雅坊的人命案和你有无关系?”
梅骏晨望着她问,“可是在担心我?”
梅衣摇头,并不是,只是惦念过往那点恩情,毕竟梅家给她一口饭吃,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
也许是他对她太好了,让她生了奢念。
她不能怪他心思藏得深,只能怪自己太天真。
梅骏晨上前抓住许久未见的人,梅衣退开,让人自重。
梅骏晨黯然神伤,他道,“你还在生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