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歌醒来,已经是瑶书来叫她吃晚饭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可究竟梦到了什么,她又完全都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似乎是与林智宸有关。
饭桌上,林智宸一如既往的优雅斯文,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家教。一直到吃完饭,他才幽幽开口:“听闻凤歌的医童来了永乐城,安置在烟花巷那样的地方终究不妥,不若将她接进府来。”
这一个个的,消息都挺灵通。
萧凤歌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这一单是我的私活,既然未经过君常楼,蓝翎的事就不劳烦少君了。”
林智宸微微勾了勾唇:“若是七叔,凤歌也这般答吗?”
萧凤歌奇怪得看了林智宸一眼,说道:“阿七跟蓝翎不对付,应该不会自找麻烦要她过去住。即便阿七愿意,蓝翎也不会去的。”
林锦童与蓝翎,或者都不能用不对付来形容,蓝翎很不喜欢林锦童,而林锦童,对她也是印象一般。
“凤歌似乎很了解七叔。”
萧凤歌淡淡答道:“认识得久了,总会了解一些。”所以也谈不上有多了解,只是因为认识得时间长所以知道些。
“凤歌来了永乐城这么久,还未游过湖吧?听七叔说,北湖的夜色最是撩人,凤歌可愿与我一道去看看?”这话题,转得挺快。
萧凤歌看了看窗外:“这么晚了,不会错过宵禁吧?”萧凤歌记得,林锦童说过,宵禁,没有特别的理由,连林智宸这样的身份都不能随便违禁。
林智宸笑了笑:“无妨,若是错过,歇在船上便是了。”
萧凤歌傻傻“哦”了一声,她居然天真的以为,游湖,是荡着那种小小的手摇船去玩。林智宸那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坐那种船呢!
原以为会是从北郡来时坐的那种超大的游船,不过看到那只比手摇船大了一丢丢、仅有一个船舱的小船时,萧凤歌还是愣了一下。
原来,林智宸还会开玩笑。
北湖离少君府不是太远,行车不到半个时辰,离烟花巷也很近。
今夜月色还算不错,湖上大大小小不少的游船、画舫,时不时的有丝竹乐声传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虽说没有现代化的照明设备,晚风习习打在脸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大约是受到人家的感染,林智宸也拿出随身的短笛即兴了一曲,萧凤歌虽不通音律,不过看他手指动得飞快,这曲子难度不小。
虽然常年混迹青楼舞坊看表演,但萧凤歌对音律歌舞的赏鉴能力,仅仅只停留在好听与不好听,真正的优劣她是分不出来的。
林智宸的这首曲子,听着好似挺欢快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萧凤歌心头有些隐隐的悲伤。
一曲未完,不远处的画舫上有琴音合了进来。林智宸皱了皱眉,但笛音并未停止,只是好似斗气一般与那琴音争个高下。
这段时间的交往,萧凤歌倒没觉得林智宸是好胜的人,但现在看来,她对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
一曲毕,那琴声飘来的大船便朝着他们的这艘小船靠了过来。与此同时,船上的暗卫明显戒备了起来。
“那边船上的不知公子还是佳人,有幸合奏一曲,可愿上船同饮一杯?”这声音略显轻浮,只是,萧凤歌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林智宸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周身的气场却明显冷了许多,偏偏那位不怕事多的,还跳上他们的船。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倒是有几分面善。不知是哪家的?”仍旧是轻佻的语气,显示着说话人的不羁。
萧凤歌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只见船头多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只是因为背着光,看不清楚容貌。
那人却在看清了萧凤歌容颜之后,身形一晃差点摔下船去。好在,他本身应是有些功夫底子,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原来是少君与萧先生,简某唐突了。”这态度,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简老板?”萧凤歌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声音熟悉了,原来竟是简衡。之前见他明明一本正经的,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人不可貌相?
林智宸眉头微皱:“你是简衡?”话语中,明显有些不待见。
简衡愣了一下:“没想到少君竟然知晓小人。”
林智宸却没有再回答,只是冷着一张脸,明显的生人勿进。
简衡毕竟也是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许久的人,自然识趣的离开了。
“凤歌与那简衡很熟?”萧凤歌没想问林智宸为什么会知道简衡,林智宸却主动与她提了。
“谈不上熟,只是有些生意往来。”君常楼已经接了简衡的单子,可不就有了生意往来。
“此人心术不正,凤歌还是小心些为妙。”
萧凤歌疑惑的看了林智宸一眼,浅浅“哦”了一声。他倒是没看出简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林智宸既然这么说了,总有道理。左右,她跟简衡也不会有什么私交。
现代社会的生活,让萧凤歌习惯了带着面具过日子,对谁她都带着几分防备。君彦修、林锦童那样,是经过了多年的考察,她才慢慢的放下了防备,但对简衡也好,对林智宸也好,她仍旧保持着适当的安全距离。
林智宸让她小心简衡,她又何尝不防备着林智宸。
相比简衡,她更该防备林智宸的。虽然下蛊的事不是她做的,但他要是追究起来,萧凤歌却是跑不了的。
萧凤歌之前一直没有出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她是怕自己的这张脸会给她惹麻烦。不过,这么两天下来,好似,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林锦童曾经说过,慕天珊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永乐城,被寄养在明州寒家她姨母处,这京里,认识她的人大约真不多。
别的萧凤歌倒是不担心,但是慕家人,应该是能认出她的,她的脸除了晒黑了些,这十五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