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彦修闲扯了一会儿，又看了会歌舞、喝了点酒，再蹭了君彦修一顿晚饭，萧凤歌就早早回了书院。

因着已经确定了可以解剖，萧凤歌便计划了一下第二日的课程。

解剖的实验体，萧凤歌虽然说了略大些，但看到树下拴着的那头牛的时候，萧凤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意思的略大，应该是猫狗兔子之类的，可人家理解的这个略大，实在是大得有些离谱了。药的剂量不好控制是一方面，头一回解剖就用这么大的实验体，也不知道这些学生受不受得住。

临时再换有些仓促，萧凤歌索性就硬着头皮上了。

在解剖前，萧凤歌先介绍了整个解剖流程，之后就是一边下刀一边细心的讲解。至于底下的学生，比她想象的要略微争气些，虽然吐了一大半，至少吐完了人家还能继续回来看。包括洛川奚在内，来旁听的夫子总共有四人，他们的表现也仅仅只比学生好了一点点。

比起自己之前上解剖课，他们的表现已然很不错了。

解剖结束，萧凤歌将那牛一刀毙命，之后便交给了厨房的下人。麻醉剂虽然会有残留在牛身上，不过这点剂量，对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反正都是草药，副作用什么的也小。

“老师平日给人看病也是如此将人整个切开吗？”某学生吐得脸色苍白，但仍止不住内心的好奇。

萧凤歌笑了笑：“自然不是，解剖是为了让你们了解内里脏腑的实际情况，给人看病需依实际情况确定下刀的位置和刀口的大小。若只是看个手脚，总不至于还将人开膛破肚吧！”

“可这牛与人也不同啊？”另一学生道，他整个脸色都已经青了。

萧凤歌淡淡道：“我若现在便剖人给你们看，你确定你们受得住？”

萧凤歌一句话，成功又引吐了几人，其中还包括两个夫子。剩下没吐的则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里猜测着萧凤歌回头是不是真的会解剖人给他们看。毕竟听萧凤歌这话的意思，以后好似会有这么个流程。

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大着胆子问道：“老师您当真会如剖牛一般生剖活人吗？”

“我之前便说过，医术是为了替病人减轻病痛而生，我若生剖活人害命岂不成了屠夫？你们皆是与我起了誓的，也要时刻谨记。”萧凤歌顿了顿，接着说道，“外科之术需先将恐惧克服了，今日这牛厨房烹调好会优先派给诸位，若想挑战一下的，可提前一刻钟用膳。”

这一下，大家倒是不关心剖人的事了，比起那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的剖人，眼前这才真的是个坎。上了这么血腥暴力的一节课后，别说吃了，他们眼下就是看到肉都受不住。

可若是不吃，是不是就没办法继续学习了？

学生们怎么想，萧凤歌已然不关心了，课已经上完，萧凤歌也就没跟大家多交流，顾自脱下手术服，打了点水漂了漂，就回房洗浴去了。

解剖的时候她穿的是君常楼为她特制的手术服，虽说看上去没沾到什么血，不过一身的血腥气却怎么也盖不住。

洗完澡浑身舒坦，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又到了饭点。

学生们平时都是规矩的在餐室用餐的，不过今日有些特别，萧凤歌发现自己班上的学生居然一个都没见到。

后来还是听别的教习提起，因为自己班上的学生吃饭都在吐，怕影响到别的学子，厨房单独给置了块地让他们用餐。

那块地，就是之前解剖的地方。

具体会是个什么情景，萧凤歌大概可以猜得到，她没准备去看自己的学生出洋相。只是吃完饭以后，萧凤歌遇上了几个自己的学生，他们一个个的，比之前上课的时候脸色还差。

终究还是太嫩了些，下节看，看来得温和点。

饭后散步时，萧凤歌又遇上了方永胜、安锐平还有寒叶泽。相比之下，安锐平到底是有行医经验的人了，气色什么都比另两位师弟要好许多。

寒叶泽因着要准备医者试便先回房温习去了，安锐平这人本就是个脸皮厚的，前一日又与萧凤歌多了些接触，自然而然贴上了萧凤歌。

“老师今日在餐室用的饭？书院许久没那么好的肉菜了，可惜了这帮学弟也就那么几人没有吃吐浪费了的。若不是厨房知晓今日的课，怕是都要怀疑那牛是不是有问题了。”安锐平说起这个的时候，颇有些幸灾乐祸。

“上课时，你似乎也吐了吧？”萧凤歌如此说，纯粹是好奇安锐平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我素来不喜食肉，这种非灵肉更不会随意入口。”所以他根本没有吃。

萧凤歌嘴角抽了抽，他还真好意思笑话别人。

方永胜面色越来越不好，大约是安锐平的话又让他想到了那些血腥的画面。方永胜是萧凤歌选定了的手术助手，见他这样，萧凤歌微微皱眉。

“若是怕见血，便多见见。回头没课的时候你们可以去肉市看看人家是怎么杀鸡宰鱼的。”

萧凤歌的话没有指名道姓说给谁听，不过方永胜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方永胜原本脸色就不好，这一下，就更加不好了。

虽然出身贫苦，他父母却是有远见的，自小就为他想好了谋生之路。医者也是读书人，君子远庖厨，这些血里呼哈的东西，自然是不会让他看见的。

萧凤歌于他而言就是根救命的稻草，不对，应该是根浮木，他不敢想，若是这浮木抛弃了他，他之后会如何。

青楼那样的地方，他是断不想再回去了。

“学生们一直有些好奇，老师当初为何选中了方师弟，也没见老师对方师弟多有照顾，如今看来，老师倒确实更中意方师弟一些。”

萧凤歌微看了他一眼，这是暗示自己偏心了。不过萧凤歌也没否认，毕竟方永胜是她的人，而书院的学生只是学生而已。

后来，方永胜也私下问过萧凤歌为什么会选择他，萧凤歌给的答案虽然让方永胜有些意外，但确实让他有些扎心。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原来也是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