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天晴，有风。

汴京城郊外的天空很干净，抬头一片蔚蓝，视线微低，便是一座千丈高山。

今日的九仙山前同昨日相比，冷清了不少。

毕竟是徒手攀爬千丈，昨天已有血的教训，爬上的没累死也要了人家半条命，以至于今日跃跃欲试的人急剧减少。

修仙之路艰辛又漫长，必定不是谁都可以。

这个点，苏妄一身黑色劲装，墨发高束，俊逸的脸整张暴露在阳光之下，白得有些晃眼，冰蓝色的双眸随意一瞥，便已是流光潋滟。

这般长相一看便知是那深居简出的少爷，可此刻却是站在九仙山脚下。

“哪来的小白脸，去去去，别挡着爷爷我参加初试。”一粗犷男人大步朝着苏妄这边走来，伸手一个劲道推了他一把，苏妄一个趋趔，差点没站稳。

“哈哈……哈哈……”跟在粗犷男人身后的小厮见状，不留情面地嘲笑起来。

苏妄冷眼望过来。

粗犷男人眯了眯眼，‘tui’地一声吐了口唾沫，撩了衣摆，卷了把袖子，便攀爬起来。

这男人一看便是个有蛮力的，当然看不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奶油小白脸。

他攀爬得速度相当快，上起山来如履平地似的，底下的小厮正呐喊助威，那叫一个气势宏亮。

……

……

苏妄有些愁苦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当然，粗犷男人的不屑行为，不过是愁苦里的零星调味剂。他最怨怼的便是攀爬这件事，还是这般险峻的高山！

作为一只鹿，一只四脚动物，攀爬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可要换了从前，这不过是腾云驾雾，一盏茶的事儿。

而此刻，他一无灵力，二无蛮力的，他还真是愁苦，如何过了这初试，顺利进入清云观，找寻主人。

他总觉得昨晚那人与主人有着息息相连的关系。

他的鼻子精明，循着气息而来，再加上那道长，可想便知，他们铁定是来了这清云观。

……

……

“公子也是参加这初试？”有少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苏妄循声望去，只见少女同是一身黑色劲装，衣襟袖口处绣着精致的梅花图案，长得不算绝顶漂亮，却很有辨识度，眉宇间竟是英气，能让人一眼记住。

苏妄点点头。

“不如一起？做个伴，途中也好互相帮忙？”少女一双丹凤眼难掩惊艳地看了眼苏妄，邀请道。

苏妄打量了她两眼，略作思索，正待回答，却听得上头传来粗狂地喊声。

“小娘子，你同一个小白脸废什么话？跟着哥哥走，哥哥同你互帮互助呀。”说话的正是那粗犷男人，言语之间夹杂着轻佻的意味儿。

少女精湛的视线望了眼粗犷男人，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答。

苏妄有些无语，这粗犷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时刻注意着他这边的动向。刚刚明明他已爬出好长一段，此刻竟然又往回走了…

主人常说，异性相吸，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不过，苏妄有苏妄自己的一条道，更何况，主人还说，漂亮的女人危险，要远离。

他时刻谨记着。

“我在等人，你们先行。”

委婉拒绝，给少女留了面儿。

少女还真不好说什么，盯着他看了两秒，“公子，我叫关满，那咱们清云观见。”

苏妄牵了牵嘴角，没有应答。

少女不再执着，试了试山避，便动了起来。

粗犷男人给了苏妄‘算你识相’的眼神，嘴角几乎咧到眼角边儿，直招呼道，“来来来，小娘子，跟着哥哥的步伐，少走吃亏路。”

说着，攀爬地劲头更大了…

少女网若未闻，循着自己的步调攀爬起来。

粗犷男人靠得是蛮力，少女靠着的却是巧力。

两人几乎同时起步，倒是男人小看了这小娘子，这利索的攀爬速度，同他不遑多让…

粗犷男人面上有些挂不住，立即加快了速度。

也就眨眼的功夫，两人便不见了踪影。

……

……

苏妄抬手扶了扶额头，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开始盘算。

等了许久。

苏妄抬手拦了个魁梧的男子，“你爬山吗？”

那人双肩挑着担子，担子似乎挺重，看着像是周围的农夫，皮肤黝黑，岁月的蹉跎在他脸上留下道道沟壑，有些浑浊的眼莫名其妙地瞧了眼他，一脸懵逼，“啊？”

苏妄直言，“我买你劳力，背我上山，我按路程算费，一丈五十两银票。”

那人像是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丈五十两银票？

这山足有千丈，一算那简直是笔天文数字啊，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怕是脑子不正常…

“……”那人懒得搭话，挑着东西要走。

苏妄深吸一口气，这人间啊，送钱给人，人都不要的？？？

可眼下也找不着更合适的人了。

他伸手自胸前掏了一叠银票，足有几千两，几步便挡住了那人的去路，一掌摊在他面前。

“背不背？”

背不背的说句痛快话。

那人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长这么大，何时见过这么多银票？

他这是要发财了？

成为村里的头等暴发户！

他忙不迭地点头，“背背背。”

语气顿时变得恭敬起来，果然在钱面前，什么都好说，“小少爷，您这是参加清云观的初试？”

苏妄点头，“昂。”

“可我背您上去，这算不算作弊？”他憨厚地提醒。

苏妄转头，与他视线相接，“可这初试也没明文规定不允许啊…反正，先上去了再说。”

那人撂下挑担，“那行，走吧。”

……

……

清云观门前的老树婆娑，春风一卷，树叶嘻嘻索索一阵声响。

云懿说：“云天云雷说，云锦师兄带了个男子回来？”

云月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一早便传得风言风语的，那男子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真是没想到，搞了半天，云锦师兄竟然同小倌楼里的那些男人们一样…果然太优秀的人，癖好总那般神奇。

云懿才恢复灵力，整个人蔫蔫的，神色也十分颓然，嫣红的唇抿着，听到这个消息时，嘴里像是吃了黄莲似的，苦楚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