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年轻人,染了头黄发,穿着身篮球服,应该是刚打完球回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叛逆气息,看似阳光的笑容下藏着戏谑。
蔡金凤有些怀疑:“不对啊,我怎么没见其他人这么喊?”
“我们都是这里的老住户,早就录了声音,电梯都认识我们呢,像你们这样第一次来的才需要喊出来让电梯收录你们的声音。”
“是嘛?”
陆金凤将信将疑,迟疑了一会她有些不太想喊,主要是身边年轻人眼中带着嘲弄的神色让人十分不舒服。
老一辈的人可能没见过多少世面,不过谁又真是傻子呢!
陆金凤想五楼不算高,实在不行要不走上去算了……
老许知道妻子内向,而且又好强,估计是喊不出口的。
“电……”
正当老许要喊时,突然楼道传来‘啪!’的一声重响。
原来是站在身后的许风流重重的朝地上踩了一脚,双手在身前花里胡哨的比划了半天,然后十分中二的大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电梯开门!”
随着许风流手掌合十,电梯大门恰巧应声而开。
蔡金凤狠狠地瞪了许风流一眼:“狗东西,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许风流笑嘻嘻没说啥,只是示意父母先进电梯。
等老许两口子进去后,许风流对着身边的黄毛少年笑了笑。
“臭弟弟,电梯是这么开门的吧?”
05年,电梯普及率并不高,而且豫章又不是什么大都市,坐过电梯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所以黄毛才会带着十足的优越感戏弄许风流一家。
见许风流话里有话,黄毛心中骂了一句土包子竟然坐过电梯,含糊的应了一声便跟着进了电梯。
女孩家住五楼,不一会电梯便到了。
许风流让父母先出去,老许两口子一直在琢磨一会见到对方家长要说什么,所以没注意还留在电梯内的许风流。
黄毛见许风流一直按着电梯的开门键,也不出去,啥也不说只是笑嘻嘻的盯着自己。
被许风流盯得十分不舒服,黄毛梗着脖子盯回去:“你瞅啥?”
许风流长的高大,而且脸上带着种特有的混不吝气质,痞气十足,一看就不好惹。
不过,黄毛倒也不怕,他家就住这栋楼,对方只是一个不知道怎么混进小区的乡下佬,还能拿他怎样?
许风流乐了,他真的挺想回上一句:“瞅你咋滴?”
不过,如果真要这么一说,他跟这黄毛在这狭小的电梯间内就避免不了一场恶战。
倒不是许风流怕了对方,只是他肩负着‘使命’而来,这门还没进,就在人家门前干上一架,到时别管有理没理,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会降到最低,那他怕是要凉!
再说,这也不符合许总能逼逼就绝不动手的人设!
“没看啥,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表达我对你这个臭弟弟的感谢。”
说完,许风流看了眼电梯楼层按键:“你住二十四楼?”
“关你屁事!”
许风流笑了笑松开了按着开门键的手,朝电梯外走去。
黄毛撇了撇嘴:“哼,篮子!”
篮子是豫章特有的方言,大体意思就是指这人性格很软,很好欺负,是个废物的意思。
就当许风流要出电梯那一刻,他灵巧修长的手指突然就像弹钢琴一般,顺着电梯的按键滋溜一下划了一圈,点亮了这片天地!
一秒不到的功夫,六楼至二十八楼全被许风流给按亮。
“你!??”
黄毛家住二十四楼,而且这整栋楼就这一部电梯,被许风流这么搞一下,那是每一层都要停一下,指不定要让他在电梯里面闷个十来分钟。
许风流时间算的很好,电梯关门,上楼一条龙,没给黄毛追出来的机会。
从已经关上了门的电梯,传出了不轻的锤门声,想来就知道里面的人有多愤怒。
不过许风流并不在意,辱人者,人恒辱之。
“杵那干嘛,还不快过来!”
见老娘召唤,许风流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来了来了。”
蔡金凤示意老许按门铃,许风流十分殷勤的蹿了上来。
“我来按。”
这门铃要是让父母来按,对方从门洞一看不认识肯定得多问几句,老许人又实诚,几句话下来意图就会暴露,最后说不定门都进不去,所以许风流才会这么积极。
可许风流这番做派看在老许两口子眼中却是十足的舔狗行为,老许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忧虑。
特别是蔡金凤,心中暗骂狗东西,在家走亲访友从没见这么主动过,马上要见到梦中情人了就这么积极。
等了几秒中,门内传来声音……
“找谁啊?”
许风流咳嗽一声刚想开口,可嘴巴张了半天却没憋出一个字。
尴尬的眨了眨眼睛,许风流回头问道:“内个,我那女同学叫啥名字?”
老许两口子再次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忧虑再度加深。
糟了糟了,想不到儿子竟然狗成这副模样,到了人家门口,紧张到连人名字都忘记了。
在人家门口,蔡金凤不好呵斥,这要是在自己家里,估计许风流狗头都要被锤爆。
还是老许厚道,低声提醒。
“叫姚以秋。”
被老许这么一提醒,许风流这才有了印象。
人们都觉得初恋是美好的,特别还是暗恋对象,得不到的才最是珍贵,是可以记一辈子的存在。
这种说法对一般人或许是,可许风流不一样啊,他二十五岁就创业成功,此后的人生就跟开了挂一样飞速累积财富,身边莺莺燕燕从来不缺,在他这里对各类美女的记忆基本上是‘阅后即焚’,哪有脑容量惦记初恋。
所以他哪怕姚以秋是他的初恋加暗恋对象,他对姚以秋却也只有一个模糊大概的印象。
记忆深处记得似乎有这么一号人,可真要他描述一些实在的东西,比如姓名,长相什么的,那可就太为难他了。
“阿姨您好,我叫许风流是姚以秋的同学。”
报上姓名,门内静了一段时间。
屋内,姚以秋的母亲梁思琪皱眉道:“许风流,就是那个对秋秋死缠烂打的小孩?”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姚文斌放下报纸,想了想。
“对,就那孩子,这大清早的直接上门,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没有分寸了吗?”
“我直接让他走吧,这不胡闹嘛!”
梁思琪家境殷实,而且出身书香门第,工作是政府机关的办公室主任,从小到大都是顺遂的人生养成了她清冷的性子,平素里待人接物虽然礼貌可都透露着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这样的家境让梁思琪眼光非常高,姚以秋是她的宝贝女儿,现在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高中同学就敢把主意打到她女儿这里,这让性情一贯清冷的梁思琪怒火中烧。
“还是让他请来吧,听说那小伙子是以秋班上唯一考上清北大学的学生,也算是年轻才俊,再说堵不如疏,见见也好。”
打开门,梁思琪愣了一愣,原来门外不止许风流一人,边上还站了一男一女,两人皮肤都黑黑的,看眼眉跟年纪应该是许风流的父母。
要是许风流一人上门还能看作是同学间的走动,可这带着父母上门意味就变了。
顿时梁思琪火气就上来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些没文化的人素质不是一般的低。
不过良好的教育让梁思琪没有当面发火,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随后便坐回了客厅,她倒要看看,这一家人大清早上门是要唱一台什么戏。
许风流心思玲珑,当然知道为什么梁思琪这副表情,不过他倒是不恼,还有心思细细打量姚以秋家里的装修。
“啧啧,真是有钱啊。”
这家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家居都是名贵实木的,干净素雅为主,大厅里各种字画整整齐齐的挂在墙上,哪怕是一些很小的东西,都彰显着匠心与名贵。
“小许来啦,欢迎欢迎,听我家以秋提前过你,恭喜你成为清北的学生,日后毕业肯定是国之栋梁。”
姚文斌跟他爱人梁思琪一样,也在机关工作,而且级别不低,秘书出生的姚文斌待人接物讲究润物细无声,让人如沐春风。
虽然姚文斌没有刻意摆架子,脸上笑容和蔼,可毕竟在机关工作了几十年,身上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就普通人来讲这叫‘官威’。
面对姚文斌递过来的手,要是一般人说不定就会露怯,可许风流却很自然的握住了对方的手,甚至还在对方手背轻轻的拍了拍。
同时笑容满面说道:“爸爸,好久不见。”
姚文斌:“哈?!!”
梁思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