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珍妮去厨房准备早餐,晓月这时也没闲着,因为她心里一直挂念着那张照片上的小亮点。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她走出门外,来到西边房头,上上下下打量着这面爬满绿叶的墙。绿叶一片紧挨着一片,密密麻麻,严丝合缝,整面墙就像穿了件绿茸茸的衣服,只露出窗户。晓月走近细看,时不时用手拨一下绿叶。她记起上次拍照时所在的位置,就返身找准地方站定,想看看有没有亮光从绿叶中反射出来。眯着眼看了半天,没有,再说今天是个阴天,即使有也不会反射出刺眼的光线。她只好打开手机又翻出那张照片仔细观察,估摸着亮点的具体方位,大概是在一楼窗户上端的左侧再过去八十公分左右。她重新走到墙边,举手找准位置翻弄着每一片绿叶,正当她去触碰另一排更高处的绿叶时,突然一个东西从她手的旁边掉落下来。
一支银光闪闪的郁金香发夹!
这是葛太太戴的发夹!怎么会在这里?
晓月愣住了。她把发夹拿在手里,仔细观察,这只发夹做工极为精致,造型奇特典雅,一高一低两片流线型叶子托起一朵含苞欲放的郁金香,花朵上和叶面上镶满了细密的碎钻,光彩夺目,即使没有光线照射,通体也银光闪烁熠熠生辉!晓月翻看背面,发现几个细小的英文字母刻在不显眼的一角——CARTIER。晓月并不熟悉,也没在意,她现在完全被头脑里的思维困惑住了。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大清早的,也不帮我做早饭。”珍妮过来,“咦?你手上拿的什么?”
晓月把发夹递给她看。珍妮接过来道:“这不是葛太太的吗?昨天她来时,我就注意到了,还觉得这朵银色的郁金香很配她的头发和衣服呢。你从哪里捡的?”
晓月指了指。珍妮恍然大悟道:“那不是昨天她摔跤的地方吗?我们光顾着扶她,都没注意这个掉下来了。”她又翻过来仔细看看,背面细小的英文字母吸引了她:
“CARTIER,这可是全球最著名的法国珠宝品牌!看来这发夹价值不菲啊,得尽快还给她。”
两人回到餐厅,晓月像是从沉思中醒悟过来。
“珍妮,你确定昨天葛太太戴的是这朵郁金香?”
“是啊。”珍妮不解,“这个发夹给我印象挺深的,你当时没看到吗?”
“那昨天葛太太回去时,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头上的郁金香还在不在?”
“没有注意。——不过你这话问的!郁金香现在不是在你这里吗,她头上怎么可能还会有?说不定她现在在家里到处找呢,我们得赶紧给人家还回去。”
“珍妮,这支郁金香,——我感觉不是葛太太昨天丢在这里的。”
珍妮奇怪地瞪着晓月:“不是昨天丢的,那是哪天丢的?她以前没来过我家啊。再说了,如果以前丢的,那她昨天不还戴着吗?”
“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难道她有两支相同的发夹?”
“怎么会有两支?你说什么呢,凭什么说她有两支?”
“凭这个!”晓月打开手机,找到那张照片指给珍妮看,“你知道这个发夹是怎么找到的吗?你看,就是这个亮点,是它吸引了我,我顺着它去找才发现了这个发夹。”
“那又能证明什么?”珍妮仍然不解。
“你看看这照片拍的日期,都已经过去多少天了!就是说,在葛太太昨天没来之前,这个发夹就已经丢在那里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那就奇怪了,这发夹是葛太太的,又不是昨天丢的,那是什么时候丢的?又怎么会丢在那里?”
晓月说:“别急,我正在寻找答案呢,这个发夹给了我一点思路,也许可以解开我心头的一个疑问。咱们先吃饭。”
两人胡乱塞了几口,晓月便到书房里埋头忙了半个多小时,她喊来珍妮,指着电脑上的头像说:“你看,她是谁?”
珍妮看了一眼叫道:“葛太太!你怎么会有葛太太的照片?”
“你再仔细看看,是葛太太吗?”
珍妮走近细看,照片有PS的痕迹。
“这难道不是葛太太吗,又会是谁?”
“是谁?你想不起来?那我告诉你——不过,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晓月把原图打开,这张照片是她刚从网络上复制下来的。珍妮看着这张原图,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又是她——飘逸的长发,俊秀的眼睛,精致的脸庞,迷人的微笑——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明星脸!
“你看,我只是把范盈盈的发型换了一下,把她披散的长发也像葛太太那样高高挽起来,活脱脱就成了葛太太吧。——她们俩长得实在太像了!”
晓月看珍妮沉默着半天不语,估计她又想到她父母了,赶紧打岔:“你说世上真的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晓月,”珍妮终于开口道,“昨天葛太太走后,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她长得像一个人,其实我指的就是她。”她指了下范盈盈的图像。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珍妮问:“你怎么突然想到弄这个,葛太太是葛太太,范盈盈是范盈盈,她们俩像不像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太多了。”
“这关系大了,它解决了我心头的一个疑问。珍妮,我跟你说个事,就是那个——怎么说呢?我一提,你又说我是神经病。”
“什么事?你说啊。”珍妮急道。
“就是给你父母扫墓回来的那晚,我看到的窗户上的脸,你不总说我是发高烧烧出来的幻觉吗,弄得我后来也搞不清楚了。跟你说实话吧,很多时候我还是疑惑,一想到那张脸,我就想到范盈盈,就想到墓地,就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有鬼魂,这个想法一直困扰了我。直到现在看到这个发夹,我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这个世界可能根本没有什么鬼魂,那张脸,其实就是人的脸。”
“你是指——”珍妮不敢相信,“葛太太?”
晓月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我看你真成神经病了!葛太太她为什么深更半夜爬我家二楼的窗户?她的目的?她的动机?她有必要吗?还有她就是想爬就能爬得上来吗?她那么一个纤弱女子!”
“这也是我无法理解的。但事实摆在这儿,这张照片是那晚受惊吓后第二天早上我拍的,说明发夹当时就在那里了。还有我说那张脸长得像范盈盈,葛太太把头发放下来,不就是范盈盈吗?”
“长得像,也不能断定那张脸就是葛太太的脸啊。”
“但这发夹可以断定是葛太太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沉思着。
晓月自言自语道:“葛太太和范盈盈,她们俩长得这么像,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是亲姐妹?双胞胎姐妹?再大胆一点想象,葛太太干脆就是范盈盈?”
一旁的珍妮没好气笑了:“你这可是天马行空,居然能把葛太太和范盈盈想成一个人!范盈盈的坟墓我们都看到了,难道葛总把个鬼魂娶回来当太太了?”
“你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怪事都会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我看你真是幻想小说看多了。我也不跟你争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们俩是一个人,她为什么半夜来爬我家窗户?我招她惹她了?她来偷钱?偷色?你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晓月叹了口气:“唉,我也想不通。反正,葛太太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谜,你没发觉她浑身上下笼罩着一种神秘感吗,我得想办法把它解开。”
珍妮摇摇头:“你又犯了职业病。不过,这个事听你这样一讲,特别是这个郁金香发夹,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珍妮把脸凑过来,笑道:“你如果真想搞清楚,我给你出个好主意,你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