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夏玉一怔,变了脸色:“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程成不答,他的目光迅速跳过夏玉滑向屋内的人,脸上的表情从极度的愤怒瞬间变得惊愕,一时说不出话来。
夏玉镇定了下情绪,指着屋内的两位老人说:“这是我爸我妈,前几天才来的北京。”
程成尴尬窘迫中慌乱成一团,极不自然地向两位老人点头打招呼,想挤点笑容却面容僵硬。老人们刚才受到惊吓,脸上都留有惊魂未定的神色,很不满意,不理解这小伙子敲门为何下这样狠手。
夏玉忙对父母说:“这是我同事,他有急事找我。工作上的事。”将程成推向门外,自己也跟了出来,随手把门带上。
这时,一位服务人员匆匆赶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夏玉忙笑着解释说没事没事。她狐疑地看看他俩,又看看门,转身离去。夏玉带着程成沿着走廊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偏僻处,在窗口站定。现在她已整理好思绪,问:“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刚才这样死命砸门干什么?”
此时程成的内心如过山车般,怀疑、愤怒、惊喜、羞愧都一一驶过,不知该说什么,他一把搂住夏玉:“我,我以为……”
夏玉推开他:“别这样,有人。你以为什么?”
“我错了,老婆,我不该怀疑你。昨晚我就回来了,看你不在家,我就,就胡思乱想了。”
夏玉看看时间,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你先回去吧,我马上要陪我爸妈出去吃饭。”
夏玉毫无热度的话让程成重又手脚冰凉,他感到失望,却无力反抗,他的胸中有团火,憋在体内燃烧不出来,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面前,可突然觉得比他在家乡时还遥远。
程成看着夏玉,这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已经焕然一新。上面是件镶有蕾丝花边的枣红色丝质掐腰敞领衬衫,下面是条覆盖到脚踝处飘逸的鹅黄色细百褶长裙,脚上一双崭新的高跟皮鞋,裸露的脖颈上戴着那串珍珠项链,项链散发着柔和而润泽的光。项链?他想起什么,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中午他在大街闲逛时,路过一家手饰加工作坊,就花了些钱将母亲的旧戒指重新清洗加工,改造成了一朵时髦的梅花形戒指。
“我妈送你的。”他递给她。
夏玉接过戒指,看了看。她不想收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大伟马上就要上楼来接他们回去吃饭,再纠缠下去,万一碰到了不好解释,再加上程成这种冲动的脾气,不知会发生什么。于是她把戒指戴到右手无名指上,笑了笑说:“谢谢了。”语气缓和了许多,“我这几天要陪父母,可能不回去了,你先走吧,我再联系你。”
程成不情愿,他内心希望夏玉能主动把自己介绍给她父母,可是刚才自己那样鲁莽,两位老人肯定生气。他犹豫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内心有千言万语一时又说不出。夏玉牵了他的手,两人走到电梯旁,等了一会,电梯上来停住,门开了,夏玉推了他一把,程成只得走进去。他恋恋不舍地看着门外的夏玉,很想她能像往常那样抱住自己,亲自己一口,哪怕有一点点亲热的表示。这时,门关了,电梯闪动着数字下去。
夏玉站在原地未动,她的心很痛,她知道自己和程成五年多的感情就要结束了。五年多,近两千个日日夜夜,这个男人曾经就如她的半个生命一般,始终陪伴在她的笑声里眼泪里幸福里痛苦里,甚至她的梦里,已成为她生活中一种时时刻刻的依赖和习惯。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也许是吧,至少双方从相识相爱起,都投入了最真挚的情感,并把自己的心交付了对方。可是,又能怎样呢,在这样诺大的城市里,整日为生活奔波拼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爱情在何处安放?没有地方安放,又怎能扎下根来?怎能开出花?怎能结出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