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大伟一家开着车带老俩口去香山玩了一天,下午三点钟才赶回来,先把他们送回宾馆休息,说好六点接他们回去吃饭。夏玉下班后也赶了过来,父亲提起在香山上看到松鼠跟人抢东西吃,说得夏玉笑起来。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砸门,大家又惊又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夏玉打开门后,一小伙满脸怒容,夏玉说是她的同事,但看他俩神情似乎不那么简单。夏玉跟小伙出去后,老俩口坐在屋里,越想越不安。
没多久,夏玉敲门进来。
母亲忙问:“这是谁家小子?怎么这么凶巴巴的啊?”
夏玉吱唔道:“一个同事,急着拿东西。”
“拿东西?拿东西也不能这样砸门啊。”
母亲盯着夏玉看,想找到答案。夏玉见母亲追问,用手摸了摸脸掩饰自己。母亲眼尖,一下看到了她手指上多了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跑过去抓住夏玉的手,原来是枚崭新的金戒指。
“小玉,这怎么回事?从哪来的?这些天俺没看到你戴过啊。”突然她反应过来,紧张道,“是不是刚才那小子送你的?”
夏玉刚才在走廊里出了会神,倒把这事忘了。现在母亲追问,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小玉,你跟我说实话,刚才这个男的是谁?你别瞒着俺们,我和你爸都看出来了。”母亲着急说。
夏玉把戒指取下来,在手指上转着,低下头道:“他吗,他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原来谈过一段时间。”
“那你们现在分手了?”
夏玉点点头。
“不对,分手了,他为什么还送你戒指?”
夏玉回答不上来。母亲焦躁起来:“你这个死丫头,你快说啊,分手了他为什么还送你戒指?”
父亲插话道:“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你跟大伟的事?”
夏玉靠在门上,微微点了点头。
“怪道呢,刚才发那么大的脾气!”母亲说,“好好的,哪有什么人会砸门!这样说,他刚才在跟踪你?你这死丫头,你怎么……你怎么搞的,大伟知道了怎么办?大伟多好的孩子啊……”
夏玉低着头不吭气。
“你说啊,你这是怎么回事?大伟父母要是知道了,还能要你这个儿媳妇吗?不行,不行,你赶紧说说,这都是怎么回事?”
夏玉见父母责问得急,自己一时也找不出其他话来搪塞,只好老实回答:“爸,妈,实话跟你们说吧,大伟有病。”
“有病?什么病?”老俩口同声问。
“癫痫。”
老俩口相互看了看,没能理解,不知道这是什么病。
“就是羊角风。”
“羊角风?!”
老俩口盯着女儿的脸,沉默了。他们心里都很明白,本村里就有一个得羊角风的人,几十年患病下来,由于没钱医治,行动已跟智障差不多,村里人都喊他“傻子”。
“不会吧,有没有搞错,俺看大伟挺好的,就是话少点。”父亲说。
“这个病难治,”母亲摇着头,“弄不好,就是半个残废人。唉!怎么会是这样呢。”又自言自语道,“怪道这家人对俺们这么好,原来是别有用心啊。”
夏玉听母亲说得难听,忙道:“妈,你不要这样说,大伟的病一直在治,我已经查过了,只要好好治疗,这种病就可以控制得很好,甚至可以痊愈。大伟一家都是好人,他们对我真的很好。”
“对你好,对你好不就是想让你不要嫌弃他儿子吗!”母亲没好气地说。过了一会,又突然问道,“小玉,你谈的这个大学同学,他是哪里人,他家也是北京的吗?”
“不是,他家在农村。”
母亲有些失望:“他家里,条件好吗?”
“不太好。”
“比俺们家呢?”
“不如俺们家。”
“那他现在住哪?“
“租的房,在郊区。”
“郊区在哪里?”
“就是北京附近的农村。”
“什么?农村?”母亲叫道,“你好不容易离开农村,跑到北京成了城里人,怎么还能住农村?这不成,这不成,你赶紧跟他断掉,听到没有?他爸,你说是不是?”
父亲刚要开口,突然有人敲门。
母亲赶紧打手势让夏玉别再说话,跑过来把她手里正玩的金戒指一把夺下,塞进自己的口袋,这才示意夏玉开门。
门开处,大伟站在那里,说父母已做好饭菜,请他们一同回家吃饭。大家一起回到家中,大伟的父母张叔和万姨仍然客气地招待他们,但总觉得今天气氛不同寻常,有些压抑。草草吃完了饭,夏玉父母说累得很,可能是爬山爬的,想早点回去休息。也就不再聊天,大伟和夏玉又一同陪老人去宾馆。
屋里只剩下张叔和万姨,两人坐在饭桌旁,碗筷也懒得洗。万姨开口道:“今天这老俩口怎么了?白天去香山还玩得高兴得很,有说有笑的,刚才怎么都不吭气了。”
“不吭气倒是次要的,”张叔道,“我看他们神情不对。”
“神情怎么不对了?”
“你没发觉吗,老俩口这几天和我们在一起时,我们只要说什么,他们总是唯唯诺诺、诚惶诚恐的样子,从没有半个‘不’字。可刚才我不过提了句‘城里人一般不大讲究农村那些风俗’,老头子就眉头拧成了疙瘩,显出很不高兴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还有刚才吃饭时,他们总在看大伟——哎呀不好,你说,会不会是夏玉向他父母说了什么?”
两人互相望着,都感觉极有可能。
万姨埋怨道:“这个夏玉,不是说好了让他父母高高兴兴多玩上几天吗,怎么现在就告诉了呢?我看他们神情,八成是知道大伟的病了。”
“知道就知道吧,早晚的事。”张叔说,“他们如果实在不愿意,强扭的瓜也不甜。”
听了丈夫的话,万姨的心情又烦躁起来,不再吭气,眼圈却红了。张叔看她这样,赶紧起身去了书房,生怕走得晚了妻子的埋怨又兜头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