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是什么？

是等待死亡慢慢降临。

“怪......怪物啊！”巨魔每一次的咀嚼，都像是用一柄重锤锤击着佣兵们本就无比脆弱的心灵。终于，有佣兵心里崩溃了。他扔下武器，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连逃跑都忘记了。

“喂，站起来！”看着人心浮动的佣兵团，西恩暗道不妙，赶紧上前去，想要把这个佣兵托扶起来，但被佣兵一把打开。

“滚开啊！”因为恐惧，佣兵的眼角都在微微颤抖，“我们都会死的......”

“就因为害怕，所以你就选择放下武器吗！”西恩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就像是前世自己看过的动漫里的正能量男主角一般，说着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话。但是他必须这么做，恐惧是会传染的，如果现在不赶快让这个佣兵振作起来，这里的所有人迟早都会崩溃。

到时候......

想象着安德莉雅和奥德里奇在自己眼前被巨魔杀死的场景，西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给老子站起来！”西恩还未来得及继续说些什么，就看到一个暴怒的人影冲上前来，一把把揪住了佣兵的衣领，把他从地上强行拖了起来。

“法......法兰......”

“敌人就在眼前，你就是这么迎战的？！”此时的法兰，满身都是血迹，身上的护甲也是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暴露在外的伤口——他就是刚才那几个被巨魔追逐的佣兵中的幸存者。

“那种怪物，我们怎么可能能赢......”佣兵的双目中没有一丝神采，“我全家都是被巨魔杀死的，那种怪物，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战胜的......我们，赢不了......”

“法兰，告诉我，你刚才死里逃生，害怕吗？”

“害怕。”法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出自己不害怕之类的言论。

“既然如此......”

“但我更怕，自己就像你一样，不战斗，就把自己的性命交了出去。”法兰松开了手，任由那名佣兵跌坐在地上。

“前面都是我的家人，我要去跟他们一起战斗。愿意跟过来的，从今以后都是我的兄弟。不愿意跟过来的，就赶紧回去，告诉其他人这里的情况。”法兰环顾着四周熟悉的面孔，吞下了刚才想要说出口的“不愿意跟过来的，从此恩断义绝”的话语。

“喂，西恩，刚才谢谢你。”法兰的视线落在了西恩身上，“可以请你助我们一臂之力吗？”

“乐意至极。”西恩深深吸了一口气。

“疯就疯吧。”他如此告诉自己。

“我也一起去。”奥德里奇走上前来，跟在了西恩身后。

“安德莉雅，你就在这里待好，不要乱跑。”西恩出言喝止了想要上前的安德莉雅。虽然呆在这里也有危险，但是他更担心安德莉雅跟着那些陷入疯狂的佣兵们一起回去，会发生什么意外。

“......好”安德莉雅原本还想争取一下。但是对上西恩严厉的目光后，她乖乖应允道。

“弓箭手，等会看情况掩护我们，注意不要误伤。”法兰回过头去吩咐了几句，便带着包括西恩和奥德里奇在内的二十余名佣兵一起上前，加入了莱顿和几名队长的阵型。

“法兰，你们怎么上来了？”莱顿扭头看了法兰一眼，声音中透出一丝愤怒，“巨魔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在侧翼骚扰就可以了，上来送死？”

“哪有团长在前面拼命，小弟在后面偷懒的。”法兰站在了刚才黛芙妮的位置上，青色的骑士灵光从体内涌出，“团长，我们掩护你，你去把黛芙妮队长带回来。”

“臭小子，老子当初就不该收留你。”莱顿沉默了一下，丢下一句狠话。

“团长，这种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嘎呜——”本该是食物的人类居然无视自己，反倒开始聊天，这让巨魔十分愤怒。他抓起一具尸体，投掷向人群。巨大的冲击力，再加上佣兵也不愿意对自己战友的尸体下手，直接被在人群中砸开一个缺口。

巨魔并不是只懂得杀戮的魔物。恰恰相反，成年的巨魔单就智慧而言，已经相当于十一二岁的普通人类。刚才的黛芙妮，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被巨魔故意露出的破绽骗到。但有了防备之后，若是法兰一心想要防守，巨魔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时机、几次冲撞阵型失败后，巨魔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声。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西恩跟着身边的其他佣兵一起协防，看着巨魔的样子，刚在就有的疑惑越发滋长。

“按照团长所说的，成年巨魔不应该这么弱。”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奥德里奇，奥德里奇果然也是一脸严肃。西恩可以看出，他手上藏着几分力气，一旦发生异变，就可以借机后退。

“西恩少爷，等会我说后退，您就赶紧跑。”借着一次反击的时机，奥德里奇靠近西恩，低声说了一句话。

“要不要提醒团长？”就个人感官而言，西恩还是很喜欢这个英武的佣兵，不想他因为这种意外死在荒野之上。

“西恩少爷，我们都可以看出来，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西恩心里猛地一震。

是啊，就连他这种门外汉都可以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身为佣兵团团长的莱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除非......

西恩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似乎是猜出了西恩的想法，奥德里奇回答道，“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

是啊，不管莱顿对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看法，至少现在，他还不能质疑在最前面拼杀的莱顿。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临时队友，说出的话也没有任何说服力。

战斗的最前沿，凭借着法兰指挥的一次完美反击，莱顿趁机抱着陷入昏迷的黛芙妮回到阵型之中。

“团长，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撤退的事情了？”法兰压低声音，“我们确实不是巨魔的对手，既然人已经救回来了，是不是该撤退了？”

“不，我们继续迎战。”出乎预料的是，莱顿把黛芙妮交给后方的一个佣兵后，坚定地拒绝了法兰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