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因了这份“乡野村姑”的粗鄙,文佑唇边的笑意深了几许。
一个多月来,李公公头一回在陛下脸上看到笑意。
他请示道:“陛下,此女留还是……”
“留,封嫔。”
四下错愕,唯有杜兰若并不意外。
就凭这女子的声色像极了云知,哪怕作天作地,她都死不了。
甚至可以轻轻松松平步青云。
文佑突然转而面向杜兰若,温和妥善,“兰若,你的偏殿给她住。”
杜兰若当场凌乱,不知所措。
他居然还能有叫她兰若的一日!但……如此客气和善的神态,却让她心底不由的恐惧。
云知很是高兴,大声道:“谢陛下!”
近水楼台,自然更好办事。
去瑶华宫的一路上,艳儿一直在抱怨。
“我听说了,你特地显眼卖弄,陛下才留下你的。眼下好了,你以为跟贵妃呆在一个宫里能有好果子吃吗?”
云知暗腹:我本来就不是去吃好果子的。
可嘴上却道:“放心,我替你家小姐争宠,本娘娘位分高了,你家老爷也跟着沾光,你小姐会高兴的。”
艳儿恨不得撕烂她的嘴,“谁要你争宠??你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吗?你是要害死我们家小姐吗?”
云知搂上她的肩膀,“小点声。你已经上了我的贼船,下不来了嘛!”
久违的瑶华宫。
到了门下,云知有了一些期待。
偏殿原先也只有翠微姑姑住过。她离开后,每日宫女们例常打扫,却从未再住过人。
同样是偏殿,却要比周婉儿的偏殿强上许多。
艳儿进去看了一圈,云知趁她不注意,去正殿溜了一圈。
夏安安正在殿内,见她旁若无人的闯入,嚷嚷道:“你谁啊?”
“我来给贵妃娘娘请见的,她不在……那就算了哈!”
可奇怪的是,无论正殿还是后院,都找不到素香的人影。
不详的预感腾上心头。
她怀疑自己低估了杜兰若的阴狠变态,素香一心向着云知,怎能被杜兰若容忍?
压制住了内心的担忧急迫,若无其事的回了偏殿。
杜兰若过了申时才回来,一回来就沉着脸直接进了正殿。
一眼都没瞧晒了一下午太阳,悠哉悠哉的云知。
没多久,李公公带来了口谕,杜兰若才又沉着脸出来听一听。
召陆嫔娘娘今晚侍寝……
这一个月来,被抬进乾清宫侍寝的妃嫔不计其数,但她通过各种方式验证过,全部仍是处子。
次日被抬出乾清宫,恐脸上无光,都不承认自己没有承宠。
这些主妃原是各府中刁钻蛮横的千金大小姐。
晚上受够了委屈,白天就卯足了劲儿互相针对,可都不是善茬。
一来二去,后宫乌烟瘴气,连累在朝廷的各位老爹也开始对付。
本同是亲太师一派,合作无间。
愣是因女儿相争生了嫌隙。
杜兰若心知肚明,却也无心去改变什么。
唯一例外的就是这济州巡抚之女,济州巡抚清正廉明,从不攀附于人,也未成党派,本来不会入选。
晚膳后沐浴更衣。
上轿前,艳儿叮嘱了好几声,少说话,千万别惹陛下不高兴。
云知连连应下来。
这是她头一回以这种姿态进乾清宫,有一些……奇特的感觉。
硕大的乾清宫寝殿空无一人。
她随手拿个苹果啃起来,还没啃两口,听到殿门被吱嘎推开。
就放回了原处,端端正正的行了扶鬓礼。
文佑瞧了一眼,声色温和,“吃吧。”
“好叻!”
云知又啃起了苹果,不请自坐。
文佑坐在小桌的另一边,静静的看着她。“你的脸怎么回事?”
云知咽下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被你可爱的贵妃划烂了,幸好有神医相救,换了张脸。”
闻言,文佑的眉头蹙的死紧。
云知噗哧笑道:“不碍事,以前那张脸我用腻了,现在这张挺好,我喜欢。”
他徐徐开口,“还不是时候,她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见他生气又认真的模样,云知忍不住凑近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文佑微窒,慌乱的避开了目光。
盈盈灯光下的他,俊美又青涩,甚至比小怜还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云知趴上桌子,蜻蜓点水的亲了下他的脸庞。
文佑难以置信的转过脸来,撞到她鼻尖和炽热的目光,耳根刷成了深红色。
“你……”
云知又坐了回去,继续啃起了苹果,顺便说了句,“你真好看!”
砰——砰!
心脏跳动的厉害,仿佛呼之欲出。文佑喘着粗气不敢再直视她。
今晚的她为何这么奔放?
他越是娇羞,云知越想调戏。
放下了苹果,她拖着腮眨了眼,“陛下,更衣吗?我帮你?”
文佑再也坐不住了,猛的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瞪着她。
“你不要再开玩笑了!”
这种玩笑,很容易让人躁动,万一做出点什么……
云知笑得四仰八叉的。
“哈哈哈!……你可是皇上啊,你怎么能坐怀不乱,跟柳下惠似的,拿出点……!”
话没说完,嘴就被结结实实的堵上了,
云知震惊的瞪大了眼。
他舌头疯狂的探入,吸允了一番过后,突然放开,直起身子,“帮我更衣。”
全然没了刚刚的青涩。
云知愣愣的摸了下粘稠的唇,他的味道竟然……有一点甜。
但这巨大的转变她很不适应,傲娇的别过脸去,嫌弃道:“自己脱!”
文佑垂下了手臂,揣揣不安,“生气了?”
草率了,唐突了,冒犯了。
他忐忑思考着要不要认个错时——
云知突然扑了上来,踮起脚尖揽住了他的脖子,如泥鳅滑进了他嘴里,缠住了他的舌头。
她吻的细致缠绵,不同于他的霸道粗鲁。
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宁静的夜中格外清晰。
当文佑情不自禁的揽上她的腰——
她突然放开,由衷感叹,“公平了!”
互相占了一次便宜,谁也没欠着谁。
云知坐回了椅子上,又挑了个梨子,“听说暴君扎了杜兰若,怎么回事?”
说起她,文佑的声色就冷了些,“她活该。”
云知津津有味的端详着他,“因为她扎了我?”
“嗯。”
云知无奈,“所以,喜欢我这句话有那么难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猜?”
灯火较暗,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片刻沉默后,他薄唇轻启,语重心长。
“我喜欢你,很早很早,很久很久。但你喜欢傅琏臣,后来又有萧远书,我没有立场来说我喜欢你。”
解释的很认真。
梨子卡在嘴中,甘甜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