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谁能比我了解你。你有那么多的伤口,全是拜那贱人所赐……我杀了她,被世人唾骂,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江颜一怔,颤着声,“我有哪些伤口?”
文佑抱着她,温热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背,每一寸,“这儿都是……很多……疼吗……”
江颜头皮发麻,山崩地裂。
她曾问过傅琏臣,为什么她背上有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小伤口,他说不知道,许是失忆前,她跑哪里去惹事,被人打了。
“你的腿,有这么深这么长的伤口,为什么要为他跪下来……为他求我……我眼睁睁看着你流了那么多血,你不疼吗?你有多在意他?”
“我难受得发疯,才会想要他死……我知道,是我的错,我真的不应该……”
他说着,又道起了歉,泪如泉涌,痛之入骨,“你还能回来吗,回到我身边,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江颜红了眼眶,如鲠在喉。
她有很多很多的不确信。
“我忘了,对不起,我都忘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贱人是谁,我又为谁求你?”
渐入夜,进屋时未点烛火,越发昏暗。
摸索中,他将江颜的衣服一件件的丢在地上。
“我让贱人喂了狼,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你忘了好,多好……”
他一寸寸的去吻,浑身燥热难耐,呼吸越发急促。
江颜彻底石化。
“是……杜贵妃?”
“我们好好的,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我爱你,我爱你……”
随着这声简单绵长的表白,彼此相融。
江颜僵了身子,生硬着,止不住颤抖。
一番折腾过后,文佑紧紧抱着她,沉沉睡去。
江颜小心翼翼挣开,穿好衣服,一夜未眠。
天透亮时,她掀被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
没有落红……
竟然真的没有落红。
当时不疼,她就很疑惑!整夜未睡就在想这个问题。
她七年前,到底睡了谁?
一阵呆滞过后,脑袋中还是一片空白。
江颜赶紧稳了稳神绪。
既然如此,但愿他不记得醉后的事,就算记得,她也要抵死不认!
得趁他醒来前,先给他穿好裤子!
可刚掀开被子,文佑就被突如其来的凉意冻醒,蹙了下眉头,缓缓睁眼。
江颜赶紧盖回去,给他结结实实捂上,笑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文佑坐起身,看到自己凉嗖嗖的上半身,猛的掀开了被子。
被子中也是一丝不挂……他瞪大了眼!
“江颜,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语气间的怒意分明,江颜打了个寒颤。
什么嘛,明明是他强行上手,强行做了那样的事……反抗他,他还使劲哭鼻子。
她指天,认真起誓,“陛下,我发誓你的裤子绝对不是我脱的,是您喝多了,自己非要脱的!我如果撒谎,就罚我死无全尸!”
她只脱了他衣服,裤子的确不是她动的手。
文佑脸色沉得没边,换了个说法,“我可有对你做什么?”
有,当然有,而且很过分,什么都做了。
江颜鼻头发酸。
她很想说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顺便大声的骂他流氓,登徒子,轻薄了人还敢忘记。
很想让他负起责任,娶了她,从此名正言顺,永不分开。
但她连落红都没有,哪敢说他做了什么?
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她是残花败柳……
她咬了咬牙,回答的坚定,“没有,陛下,您什么也没做。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文佑并不完全相信。
他在床榻上找了一圈,发现的确没有血迹,才松下心来。
“给我。”
“什么?”
文佑冷声道:“襟裤。”
正被她牢牢的拽在手中,拽的指关节发白。
江颜这才反应过来,忙低头奉上。
眼前的这个男人,昨晚声泪俱下诉衷肠,仿佛深爱了她几万年。
醒来又凉薄至此,仿佛……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那些表白也不是对她。
可是,明明都能对得上。
文佑定下神来,再三确认,“昨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颜死死捏着手中的东西,紧张得绷直了身子。
“真的没有。”
文佑轻声道:“我好像梦见了她,所以我担心……”
这个梦做的太真切,声音,手感,还有他周身的疲累。
他怕醉得神智不清,把江颜当成知儿轻薄了。
如果是这样,有点糟糕,他并不想欺负这个姑娘。
江颜心下一沉,“她?她是谁?”
他叹息,语重心长。
“太子的娘亲。”
江颜鼻头和心头酸到深处,揪着疼。
原来他的深情,真的不是对她。
太子的娘亲,是他的正妻,是唯一跟他有孩子的女人。
她拿什么比,她又算什么?
江颜低垂着头,急切的想离开。
“陛下,您今日回宫了吧,我也能走了?”
她怕再晚一点,眼泪就掉下来了。
闻言,文佑有一丝丝的不适。
这个女人前些天明明趁他“昏迷”偷偷表白,说满脑子都是他,为何仍老想着离开?
他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道:“嗯。”
江颜强颜欢笑转身离开。
“站住。”
江颜停住了脚步。
“这一路上,你花了我那么多钱,何时归还?”
江颜懵懵的。
“回来这一路,是您要我跟着的,我这一路上给您做牛做马的,您难道还要跟我算这点钱吗?”
文佑穿好了衣服,摩挲着扳指。
“既然没还,随我回宫,慢慢拿月俸还。”
时非往日,再呆在他身边,江颜总觉得十分别扭!
而这狗皇帝,也不知是不是坏,明明回到了金陵城,却愣是不让她走人。
踏进皇宫开始,她肠子都悔青了。
当时为什么要抢那一个钱袋!
到头来输了心,输了身,还输了自由……
狗皇帝本就闷,他不说话,江颜也不说话。
直到进了乾清宫,踩在地上重些,殿中会有回响。
急切的小碎步从内殿传来。
“父皇!”
一小孩跑入视野中,脖间一个大大的百岁金锁,那张像极了文佑的小脸儿,笑得格外灿烂。
这简直是欢快的缩小版的狗皇帝!
文佑蹲下身,小孩扑进他的怀里。
“父皇!你怎么才回来呀,太久了!”他嘟起小嘴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