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使劲闻了闻味儿,不禁喜出望外,食指大动:
“好酒!
这酒看着淡如水,却有如此浓烈的奇香,真是怪事!”
“不是怪事,是蒸馏。”
李元嘉拿出玻璃杯,满一杯,在光滑的桌面轻轻一拨,酒杯潇洒地滑到了尉迟恭。
“来,景德老哥,请开始你的表演!”
长孙无忌心一揪:
“景德不可!有诈!”
“嘶溜~怕甚!”
尉迟恭酒瘾来了,根本不听劝,拿起酒杯脖子一仰,一饮而尽!
“噗!”
然后一口全吐了!
“我的天,这酒怎么这么辣!”尉迟恭吐着舌头扇风,舌头都麻了,口齿不清。
长孙无忌在一旁幽幽地说风凉话:
“看,我早说了吧。”
李世民也问到了浓烈的酒味,不由得好奇:
“这是何种粮食所酿?怎么味道这么冲?”
“还能是什么粮食,当然是高粱呗。”李元嘉耸耸肩。
“别骗人,高粱酒有这么凶?”尉迟恭抱怨着,忍不住又咪了一小口。
“啊!但确实是好酒!和它相比,别的酒不过是醪糟!”
“那是当然,这可是蒸馏出来的高浓度酒精!
其他州郡的米汤,在它面前就是个弟弟!”
李元嘉自豪地说。
当年为了捣鼓出第一套蒸馏设备,可花了不少工夫呢!
“酒精......酒的精华,名副其实也!”
三个乡巴佬痴痴地说。
李世民虽然对喝酒本身不感冒,但对扬州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很感兴趣,不由得问:
“什么是蒸馏?竟能让同样粮食酿出的酒产生天壤之别?”
李元嘉说明道:“原理说难也不难,就是酒精的沸点低于水。
只要把粮食发酵得到的液体加热到两者沸点中间,就能把酒精和芳香物质分离出来。”
“哦~”三人异口同声。
不懂。
根本听不懂这小孩在讲啥。
但这点小细节,丝毫不影响哥仨的赞叹!
李世民不禁文思如尿崩,大发感慨: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此美酒可为百姓解万忧,天下人必趋之若鹜......
想到这里,政治家的老毛病又犯了。
开始摇头叹气,捶胸顿足,皱起眉头开始发起长篇大论:
“酒是好酒,可惜须消耗大量粮食,费百工心血方可酿制。
今天下未定,灾荒频仍,北方突厥侵扰不断,中原百姓食不果腹者多矣。
而我们蜗居淮南,不体恤北方饥饿,饮酒作乐只为饱口腹之欲,实在是......”
可刚开了个头,说不下去了。
因为面前这个讨厌的小鬼,第三次露出了看傻批似的表情。
完蛋,要被喷了。
“李二啊李二,没想到你还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公民,真是位卑未敢忘忧国啊!”
李元嘉小朋友冷笑一声,拿起酒杯,仰脖子一口闷。
话是好话,但配yygq的语气和贱兮兮的表情,就有点让人受不了了。
李世民的冷汗刷地流下来,求助地望向两个心腹。
可尉迟恭已经躺了,杯中酒还剩一大半,养金鱼没问题。
长孙无忌的脸也红得和关公似的,迷迷糊糊地捋着胡须说:
“‘位卑未敢忘忧国’,啧啧......颇有孟夫子兼济天下之感,好词,好词啊!”
李世民绝望地白眼一翻:
靠妖!
你们哥俩也太离谱了吧!就这副不战而降的熊样,还想帮本王造反?
而且这小鬼是怎么回事?尉迟恭都翻了,他一口闷居然没事儿?难道是酒仙下凡?!
李世民冷汗直冒,李元嘉已经靠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笑得那叫一个光辉灿烂:
“李二老哥呀,竖着的就剩你和我了啊。”
“嗯......”李世民跟小学生似的坐得笔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和这小朋友唠嗑,确实能长很多知识。
但那张小嘴说出来的话实在太芬芳了,天策将有点受不了!
都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但李世民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希望身边有个佞臣!
能在他被喷得狗血淋头的时候,拍个小马屁,抚慰一下受桑滴幼小心灵!
可惜天不遂人愿。
大魔王李元嘉和他勾肩搭背,冲他的脸喷出一口酒气,竖起大拇指开始嘲讽了:
“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真的。
牛!
居然能把割你们富人韭菜的镰刀,看成富人特权的象征。
而且还特么发一番感慨!
你喜欢哀民生之多艰是不?掬一把同情的泪是不?
俗话怎么说来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我要是你啊,早尴尬地钻地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