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有所医!
李二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涌出千头万绪!
纵使他被后世誉为千古明君,开创了贞观之治!
但“病有所医”这四个沉甸甸的大字,也是他绝不敢想的!
何止是想,这个念头压根儿就没出现在他脑子里!
能每年少饿死点人,闹旱灾水灾蝗灾的时候,灾区百姓别死绝或闹事,就已经功德无量了!
甚至于长安的宫廷,也要时不时赶赴东都洛阳“就食”!
还不是因为长安漕运不便,关中一遭灾,连皇帝家也没有余粮?
天下物资如此匮乏,能让大家吃口饭,就已经是李二毕生的夙愿了!
你们扬州还要搞什么“病有所医”?
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
“难道扬州所有人都看得起病?”李二不由得问。
“屁话,当然不是!总有牛人衰人,穷人富人。”李元嘉说:
“官办医院都是州府补贴的,不挣钱。”
听到这里,李二反倒是呵呵一笑:
“扬州府太糊涂,把珍贵的赋税挥霍在医疗这个无底洞!”
李元嘉以难以置信的眼神,回头瞪了李二一眼。
“小兄弟你怎么了?”
“我在想,人怎么能短视到这般田地?
还好你只是个卖布的,要是你来管理扬州,这地方保准药丸。”
李二闻言,脸色骤变,龙颜大怒!
老房和老程立刻收起脖子,闭嘴巴,紧张地盯着皇,心里默念:
阿弥陀佛,这小屁孩罪恶而短暂的一生也就走到这里了——
连续触皇的逆鳞,两次!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皇此次微服私访,就是为了加强对扬州的控制,削弱地方山头。
你小子倒好,直接说皇不配治理扬州?!
堂堂大唐天子都不配,谁配?难道你配?你配几把?!
没想到,李元嘉伸出小手,和老大教训小弟似的,啪啪轻拍李二的脸颊。
还挑起眉毛,以一副十分欠扁的表情语气说:
“哟呵?李二你小子回去一个月,脾气大了不少嘛?
说你两句就吹胡子瞪眼了?”
“唉~凉透了。”
老房轻叹一声,闭眼睛。
老程则握住斧柄:只要老大一声令下,就当场把小毛贼砍了!
李二刚要发作,突然心弦一动,冷静下来:
“是吗?我最近......真的摆架子了?”
“何止是摆架子,简直当场要把人的骨灰扬了,浑身冒着杀气!”李元嘉笑着说:
“你看看你后面的两个好兄弟,都快被你吓得脖子也不抽筋了,你脾气还不大?”
李二一怔,回头一望。
果然见老房和老程满脸震怖,远远躲在后面。
“登基以来,和他们的距离拉远了啊......”他在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自省。
李元嘉的贫嘴不带停的:
“当今圣不但雄才大略,还虚心纳谏,‘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你再看看你,生意做得不大,架子倒端得不小,怎么能成功呢?”
一番又捧又踩,把李二唬得一愣一愣的: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说得好啊!确实如此!”
他喃喃重复着,不禁拍案叫绝,大有所悟,当即回头对哥俩喊道:
“你们躲这么远干嘛?大哥我请你们喝酒去!来晚了可不伺候了啊!”
老房和老程互视一眼,不由得一喜:
那个熟悉的秦王又回来了!
氛围轻松了,老房好为人师的老毛病也犯了,为李二找场子:
“小兄弟,你刚才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补贴医疗纵然有利民生,但赋税有限,把钱花完了,何来余力兴修水利、开垦荒地呢?”
李元嘉反问:
“是谁兴修水利、开垦荒地?”
“这......”老房没搞明白他问的意思,愣住了,被老程臭了一句:
“读书都把脑子读傻了,当然是民伕了!”
“没错!”李元嘉点点头:
“又是谁创造财富,缴纳赋税,组成了泱泱大唐?”
李二试探着说:
“普天下的百姓?”
李元嘉打了个响指:
“对!那请问,如果百姓病恹恹的都是短命鬼,你们口中珍贵的赋税从哪儿来?大唐将到哪儿去?”
三人皆哑然。
“投资医疗增多人口、提升素质,从整体看,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所以啊,你们哥仨也就是卖卖布的料。
倘若扬州这个复杂的经济体交到你们手里,岂不是分分钟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