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芙此时能够乖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于被靠着的这个男生来说，还是第一次。他的心头涌起温暖的潮汐，心跳如捣。

能够拥她在怀中，是如此珍贵，以至于他都不敢问她——

唐雪芙，你知道你现在靠着的人，是谁吗？或者，你希望你靠着的人是谁？

你看中的，到底是“周奕韬”的这副皮囊，还是借着这副皮囊为你做这所有一切事情的孙羿扬？

是了，他不敢问。他想知道答案，也怕知道答案。他害怕，如果她说出的答案不是自己想听到的，他会如何自处。

可他不甘心。

不甘心一辈子当一个替身。

不甘心，只有他化身为“周奕韬”的模样的时候，才能让唐雪芙卸下心防，安安静静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凉风习习，月色溶溶，夜空里传来早秋桂花的香味，混合着唐家村特有的清冽的空气，让人沉醉。

她与他现在的身体距离，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朋友，孙羿扬却不敢开口问那么一句：

“唐雪芙，我现在是不是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他害怕，万一她又像上次那样，明明都接吻了，还假装轻松地抵赖。

要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她再来一句：“我只是累了，借你的肩膀用一下而已”，那他会疯的。

唐雪芙，到底你要怎样才会接受我啊？如果说，遇到我的时候我们注定相差这么多岁，那么，如今我已经到了这个世界，你所谓的年龄差已经弥补了——你会不会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这时，系统却突然醒来了，单独提醒孙羿扬：“你小子，明明是个万能机器人，居然还像个正常直男一样愚笨。很多时候，追女人啊，靠的是数据。

“我刚才测量过她的心跳了，每分钟已经达到了100下，也就是说，她嘴上再怎么不承认喜欢你，但她的身体是诚实的。这个时候，你什么话也不用说，直接吻她就好了。”

孙羿扬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突兀，都没有征求过她的同意呢。”

“这种事情，还要问，要征求同意？孙羿扬，你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么大胆的话都说过，现在，有月色的掩护，你居然害怕了……”系统说，

“看来，你的改造还是非常成功的。居然能撇开设置好的程序，按照自己的思维行事。”

孙羿扬道：“我本就是以周奕韬的血肉之躯炼化而成，自然有我自己的思想。”

“是。你是有自己的思想。你在这个世界，正常人能做的事情你都能做。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哪怕你利用周奕韬的身份和她有了合法的婚姻，甚至生了孩子，又能改变你只能在这个时空里活两年的命运吗？”

“是不能。但我是心甘情愿的。愿舍弃我多余的生命，来换取与唐雪芙的重生，哪怕我在这个世界里只能活短短两年——我也不会后悔。”孙羿扬又说。

唐雪芙靠在孙羿扬的身边，只觉得这小子平时跳脱惯了，这次居然这么安静，有些奇怪，仰起头：“孙羿扬，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孙羿扬？

她刚才叫的，确定是“孙羿扬”吗？这么说，她并没有把我当成周奕韬，没有把我当做替身吗？

唐雪芙抬头望着孙羿扬的眼睛，她刚想追问，他为什么不说话的时候，迎面却迎来了孙羿扬深深的吻。

这个吻，很长，很密，很缠绵，很醉人——这也算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没有玩笑，没有假装，很真挚、很热烈的吻。

唐雪芙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绵长的吻结束后很久很久，她都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月光下的树木在大地上投下阴影，夜鸟的声音响在耳边，扑棱棱地朝远处飞去了。

孙羿扬的声音沙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唐雪芙，你知道，你刚才吻的人，是谁吗？”

唐雪芙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他的脸——“我当然知道！我吻的，是我未来的恋人，孙羿扬啊……”

？？？

唐雪芙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自从从庄奶奶家里出来，唐雪芙好像就没有正常过，失魂落魄的——果然，神婆的家里是不能停留太久吗？

可现在是21世纪了，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灵异事件。但很有可能，唐雪芙是被催眠了。

唐雪芙去庄奶奶家的时候，只有孙雨砚去过，他一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羿扬被这个反常的唐雪芙弄得有些心神不宁，匆匆与唐雪芙告别，重新回到了他“舅舅”们的家里。

第二天一早，孙羿扬就去了庄奶奶家里。

庄奶奶慈祥地迎他进了屋，让他在一张白色羊皮坐垫上坐下。

还没有等孙羿扬开口，庄奶奶就承认了：

“我的确是给唐雪芙施了催眠术，鼓励她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所以，她以后不会再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对喜欢的人，会毫无顾虑地去追；对不喜欢的人，她也会烈火烹油般地去恨。既然命运选择了让她从头开始，那她就不能那么淡定地活着……”

庄奶奶的话，似乎句句有所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孙羿扬道：“庄奶奶，唐雪芙这辈子，只希望好好演戏，好好活着，她没有强烈的爱恨，才会过得更幸福！”

“但是，她选择的职业，注定她必需做一个爱憎分明、敏感擅察的人，才能走得更远……”庄奶奶说。

她讲这个话的时候，好像有一滴眼泪沿着鼻翼滑了下来——速度太快了，孙羿扬没有看清，但庄奶奶的脸上，俨然留有泪痕。

庄奶奶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握住了孙羿扬：

“唐雪芙，这辈子，结不了婚。但我算来算去，好像也只有你可以毫无目的地爱着她，只为了爱她而爱着她——所以，珍惜你们还能快乐地在一起的时光吧！孙羿扬，我和唐雪芙一样，也会在未来等你！”

这句话，让孙羿扬有些忐忑不安：难道，她已经知道孙羿扬是未来穿越者，而唐雪芙是前世重生者？不可能啊，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的啊……

“庄奶奶……”孙羿扬道：“有没有让我永远留在这里的方法？”

庄奶奶点了点头，细细想了一下，好像又皱起了眉头，最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孙羿扬道：“庄奶奶，您就别装了。我知道你知道方法。”

庄奶奶掐指又算了算，说：“办法有。但是太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