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带丛欢范百丽去的是一家西餐厅店。
丛欢很少吃西餐,她觉得西餐最浪费时间了,叉子刀勺子,还是筷子好,吃的更痛快。
江河很绅士的帮她们二位拉开椅子,身上做着微微鞠躬的动作:“两位小姐,请。”
“行了,别装了。”范百丽毫无表情的揭穿他。
“NONONO,”手还比划着,越来越起劲,“本人过于绅士,你不懂。”
“得嘞得嘞,我不懂。”
范百丽不想搭理他,终止了和他的谈话。
“唉?你什么时候纹的?你找我的时候没有吧?”
丛欢刚刚伸手,江河看到了手腕上的纹身。
丛欢看了一眼手腕:“从你那里回来的时候纹的。”
范百丽也好奇,抓住了丛欢的左手,来回的看:“这纹的是什么?一串字母?英文?”
她看着她,丛欢草草回答:“随便纹的,看着好看。”
范百丽无语,江河也无语。
丛欢在纹身店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要纹什么,她想了好久,突然就想到了陈放,陈放这样的人,是她的神明。
divinities,神明。
她的神明,让他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也好,挡住了伤疤。”范百丽又瞥了一眼那个纹身,她看清了。
“英文吧,我看着像英文。”江河也盯着丛欢手腕上看。
“我这纹身比你们那饭还有食欲?”
神明,是她一个人的,也只能她一个人看。
“好好好,吃饭吃饭。”
江河眼尾的余光瞥见了丛欢的表情,冷淡的,一直都这样,没变过。
……
赵河因的笔记本落在了学校,下午去了学校拿,她路过六班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
目光像那里看,明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她走进去,明昀听到了声音,把面前的纸直接塞进了抽屉里。
“你来干什么?”明昀目光直视赵河因,他讨厌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明昀,我可是你老师,停的那三天课还是让你一点记性也没长。”
赵河因笑了笑,脸上讽刺。
“长你妈—”
他脸上早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连话音都透露着明显的嫌弃。
赵河因没生气,反而还是那种笑容:“你和丛欢还挺像的。”
明昀抬起眼皮,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她也不看他了,笑容也没了:“没什么意思。”
倏地,他嘴角轻瞥,嗤笑一声,面露嘲讽:“赵河因,你在别扭什么,是上次我顶撞了你,还是——”他站起来,身体前倾,缓缓吐出,“你嫉妒丛欢。”
赵河因的身体有些僵,眼神蓦地看向他。
“被我说准了?呵呵。我没个学生样,你也没个老师样。”
他说完就走了,赵河因还僵在那里。
等到明昀完全出了门,她直接蹲下来,翻明昀的桌子。
是,她看见了,她看见他藏的时候面上闪过一丝的慌张,她捕捉到了。
有好几张丛欢的画,线条自然,像是随便画的,还有刚刚的那张纸上写满了丛欢的名字。
赵河因讽刺的笑了笑,回来拿个笔记本,收获还真不少。
......
丛欢是回到家的时候才看见陈放给她发的消息。她给陈放回了个电话,但是陈放没接,她也就没在意。她和陈放在一起聊的从来也都是那几句话,从来没有其他情侣之间那种无话不谈的时候。
他们之间不需要,丛欢这样认为,陈放也这样认为。
丛欢拿出江河给她的药,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一直没动,电视里播放着最近新出的综艺节目,传来一片笑声。
丛临从客卧里出来,走到了丛欢的身边:“姐姐。”
“嗯。”她的声音很懒散,透露着漫不经心。
“妈妈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每次谈到贺莹的时候丛临的声音都会变得很轻。
丛欢知道他知道,她也从没在意。
“说什么了?”
“他们回北京了,让我在这儿住几天。”
“嗯。”
丛临一度怀疑丛欢是不是根本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否则她不会是这种态度。
他试着又叫了叫:“姐姐?”
“我知道了。”
“哦—”他的尾音拉的很长,夹杂着一丝的质疑。
“那我先回去了...”
丛欢身边总围绕着一股低气压,丛临虽小,但他知道的很多,他也能感觉到。
“嗯。”
她一直没有看他,眼睛始终盯着电视,没有任何的波动或者是起伏。
丛临转身走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桌子上的那盒药,有些许的愣神,注意到自己走神了之后,连忙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房间。
氟哌噻吨美利曲辛片,他记住了名字,打开手机百度上搜索。
出来的结果让他久久不能回神:氟哌噻吨美利曲辛片,西药名。为精神安定药。用于治疗神经衰弱,心因性抑郁,抑郁性神经官能症,隐匿性抑郁,心身疾病伴焦虑和情感淡漠。
他的姐姐有抑郁症?为什么?什么时候?是和爸爸妈妈有关的吗?
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越想他越害怕,可他明明能猜出来这就是和自己的爸爸妈妈有关,他真的不敢相信。
一直无法回神。
丛欢把药吃了后,困意来袭,关了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熟熟的睡了过去。
她依旧站在悬崖边上,这次没有凌冽的寒风,悬崖下边也不是深渊,是一片青葱的森林,远处是隐匿了一半的太阳,绛橘色的日落如此温柔。
她就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是孤独吗?可是周围居然可以这么的浪漫,她被浪漫全身包围住,但只有她一个人,再没有另一个人的踏足。
转眼间就是晚上,她在悬崖边上已经站了很长时间,藏匿于白天的星稚此刻在夜晚全部亮了起来,整片天空像是被渡了一层银色,月亮在其中也显得不过如此。
她还是站着,周围的景象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星空将光泽毫不吝惜的撒满整片大地,却独独忘记了她,她静静地,她在等人。
等着,一个人。
等不到。
她沉重地掀起了眼皮,从梦中醒来,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翻了个身,侧躺着,整个身子弓起,蜷缩着,低声抽咽起来。
她依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眼泪沾满了眼眶就想不自觉的流下来。
可真矫情。
她哭的时间久了,也就累了,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次,没有再做梦。
今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丛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她睡的太熟了,连闹钟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听见。
慵懒的起身,镜子里的她双眼红肿,她很纳闷,怎么睡了一觉起来眼睛怎么这么肿。
她忘了昨天晚上的梦,也忘了那长时间的哭泣,都忘了。
真丑,她看不下去了,赶紧清洗了一番,又画了个淡妆。
丛临去上了兴趣班,家里只剩她一个人。
丛欢坐在沙发上,忽然来了烟瘾,茶几上的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空空的烟盒。
“操!”
丛欢穿上鞋,下楼,去超市里。
没到饭点的时候,超市里的人不多,丛欢直接买了包烟就出来了,她先点了一根,边走边抽。
走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看到明昀在楼梯口站着,丛欢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像猜到了他的来意。
她缓步走到他身边:“来找我的?”
明昀似乎是没想到丛欢没在家,丛欢说话的声音让他身体一颤,转身,有点无所适从:“嗯。”
“说吧。”
“给我一根烟吧。”
他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着丛欢吞云吐雾的样子,自己的烟瘾突然也上来了。
丛欢勾了勾嘴角,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伸手给他。
她伸手的那一刻,明昀看到了丛欢手腕上的纹身,只一眼,就别开目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她那里的凹凸不平绝对不是纹身而有的,偏偏在手腕上。
他没再想,沉沉抽了一口,缓缓将烟雾吐出来,说:“那天,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你相信我。”
丛欢笑了两声,笑意不达眼底:“我不是在同情你。”
“我知道。”
丛欢微微点了头,不再看他:“还有事?”
明昀的身体有些僵,说:“没了。”
“嗯。”
她没看他,侧身走了。
明昀猛地转身,叫住她:“丛欢。”
他没叫她老师,简单直接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丛欢没注意这个,转头,眉头蹙起,意思是问他干什么。
他直直地看向她,眼底深不可测,复杂的目光让丛欢难以猜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赵河因不配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