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入主九五飞龙殿的消息，不亚于飓风，席卷整座皇宫大院。

太监二十四监，女官六局一司，朱棣的众多嫔妃都知道了越王殿下入宫了，被朱棣赏赐皇宫骑马。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皇帝特许四殿下在后宫寻找越王妃，越王妃已薨三年，四殿下一直未娶妻，膝下无子。

在这座深宫大院内。

谁不想做王妃？

谁愿意屈居人下，服侍他人？

尚仪局，胡善祥跟着众多宫女前往洗漱之时，听着其他宫女描述着越王殿下的英姿飒爽，又想起了好友所说的话。

她对胡善祥说，你去南三所看一看，看一看人老珠黄的女官都是什么下场？

在这深宫之中，若无靠山，你的处境还比不她们。

胡善祥并不想去南三所，但是好友的话，又不得不让胡善祥深思，她入宫也有几年了，她也见识了后宫残。

南三所居住着年老朱黄无处可去的宫中女官，年轻时候没有找到一处好的归宿，年老朱黄之后，只能在无人照应的破旧屋舍，自生自灭。

“有没有可能见到越王殿下呢？”

胡善祥洗漱的时候，兴趣缺缺。

若越王殿下在九五飞龙殿居住，就需要在殿中用膳，胡善祥想到这里，考虑着要不要前往御膳房，同御膳房当差的太监通融一下，让她跟随着送一次御膳，见一见越王殿下……

胡善祥想到这里，迅速洗漱好，找到了御膳房。

只是胡善祥刚刚来到御膳房，便见到有几个宫女从御膳房里脚步匆匆的走出来。

胡善祥疑惑的进入了御膳房。

在御膳房当差的太监见到胡善祥后，开口道：“你也是想到飞龙殿送膳吧，别想着，一早就来了好几十波，还有许多托了各种关系进来的，回去吧，送膳的差事已经排满了……”

“好几十波……”

胡善祥本来算计得挺好，但是她没有想到，她算计到的事情，别人也早就算计到了，并且比自己先走了一步。

胡善祥离开御膳房的时候，心中暗道：原来六局一司的宫女竟然都想鲤鱼跃龙门，成为越王妃……

……

胡善祥返回尚仪局的时候，对柳如意所说的南三所，生出了几分好奇，她迈步前往了南三所。

南三所在宫殿的角落里，落魄萧瑟，灌木横生，胡善祥路过南三所的时候，见到十几个穿着破旧的老妇人正在洗衣，捶打。

她们所洗的衣服并不是皇帝和妃嫔所穿的衣服，而是太监的太监官袍。

这些衣服像是小山一样堆积在那里。

荒凉的小院，忙碌的老妇人。

曾经，她们也风华绝代，曾经，她们也珠圆玉润。

一些老妇人也曾服侍过皇帝。

只不过一切如过眼云烟，当韶华逝去，容貌渐老，她们失去了所有的资本。

这些老妇人的惨淡，极大的冲击着胡善祥。

“难道我老去之后，也会像她们一样？”

胡善祥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南三所，刚刚返回尚仪局，卢如意迎面走了过来。

“善祥，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了。”

“我……我去南三所了。”

“哈，想通了吧，我给你介绍了一些太监，领着你去见见，万一有看对眼的呢。”卢如意已经先替胡善祥做了主，同几个太监通了气，尚仪局的宫女要对食，年十四，出水芙蓉，容貌俊秀。

卢如意从几个太监的手中得到了赏钱之后，回到了尚仪局寻找胡善祥，准备把胡善祥给太监们送过去，任凭太监挑选对食。

卢如意拉住了胡善祥的手：“走，我已经给你打通关系了，到时候要是有你看眼的，你就留下。”

“对食……如意……我不想去。”

“你不去可不行，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就去看一眼，看不咱们就回来！”

卢如意的话音刚落，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起。

“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嗡……

卢如意和胡善祥转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胡尚仪已经站在了那里，脸色铁青。

“姑姑……”

“姑姑……”

“跪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准起来！”

“是！”

胡尚仪转过身，一名女官取来了两柄戒尺，卢如意和胡善祥将戒尺举过头顶，跪在青石地面。

宫女惩戒之罚跪。

卢如意和胡善祥举着戒尺跪在院子里，天色渐黑，她们依旧跪在那里。

夜深了，冷风呼啸，大部分秀女已经入睡，卢如意和胡善祥还跪在院子里。

胡尚仪最厌恶对食之事，胡善祥和卢如意所说的与太监对食，犯了胡尚仪的大忌。

跪一天一夜是最基本的惩罚。

很多太监宫女触犯了宫规，活活跪死……

后宫之残，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

朱高燃离开了皇宫之后，前往了宗人府。

宗人府的宗人令朱桢迎出了宗人府。

“老四，你怎么来了。”

“皇叔，小侄有些事情不解要查阅宗人府卷宗。”

朱桢点点头道：“你进来吧。”

朱桢是朱高燃的皇叔，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六子，受封楚昭王，永乐初年便担任宗正，掌管宗人府。

朱高燃进入宗人府后，朱桢奉茶，朱高燃一边喝茶，一边说道：“皇叔，建文帝的所有奏折可存放在宗人府？”

朱桢听到建文帝三个字，脸色大变。

建文帝是所有的忌讳，建文帝这三个字，是任何人都不能谈的，因为这是朱棣的忌讳，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朱棣抢了侄子的皇位。

“贤侄，你怎么想起这些奏折来了？”

“皇叔啊，我统帅锦衣卫，有很多案子要查，所以请皇叔通融，不要过多的询问……”

朱桢听到朱高燃的话，沉默了片刻后，开口说道：“建文帝的所有奏折都封存在宗人府，从他登基以来的第一道圣旨，以及最后一道圣旨……”

“皇叔若方便的话，请在前引路。”

“这……好吧。”朱桢感觉十分为难，但是最终一咬牙，还是决定带朱高燃前往，毕竟朱高燃是锦衣卫指挥使，得罪了这个侄子，被他使点绊子，恐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