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马进中,韩术清和彩云回到了长福宫。刚跨进了外殿的门,韩术清便发现了不对劲,她冷笑道:“少将军刚一走,便有人等不及了?”
果真有一大群蒙面人从各个角落里窜了出来,将她俩包围了起来。
“大白天的,就要灭口?”
“鹤门公主,只要您肯乖乖的交出传国玉玺,让出皇位,我们的主子或许会放您一条生路。”领头人道。
“传国玉玺的父皇临倒下前交给我的,他愿意将皇位传给我,难道你们要违抗皇命不成。”韩术清傲慢地抬起头。
“公主别忘了,如果我们主子成为新帝,他的命令,便是皇命了。”“老大,办事吧。”身后的人催促道。
他们提剑走近。韩术清也害怕,可害怕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她将彩云拉至身后——彩云的姐姐已经为了她死了,她可不能让历史重演。
白光闪过,翩翩少年挡在了她们面前。
韩术清定睛一看,失声喊道:“皇兄!”“太子殿下,你不应该与我们为敌。”那人道。韩步原冷眼而视,不语。
“若不是她夺走了传国玉玺,您,太子殿下,才是名正言顺继位的新帝。”
“你们为的是自己吧。”他质问道,“除掉术清以后,下一个就是我吧。”“太子殿下这般不识好歹,我们也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杀!”
只见韩步原定了定脚步,转动了手腕,顿时风起云涌,顷刻间将五人打到在地。
这时,淡尘及时带人赶到。那些蒙面人发觉情况不对便收了手,跑了。韩步原也收了剑,向韩术清走来。她尴尬地低下了头。
“我当初学剑是对的,至少还可以保护人——收好了,别再弄丢了。”韩步原将手伸到她面前,竟是那块和田青玉佩。韩术清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果真弄丢了。
“这本是皇兄的东西,现在我回来啦,不需要它了,如今让他完璧归赵吧。”“既已赠出,可有收回的道理。”韩步原一边玉佩放到她的手中一边说,“此玉佩,吾已赠于吾妹。”
“今日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请回吧。彩云,送客!”她绕过韩步原,奔向大殿。她还在和他装生疏。彩云哪里敢送客。
“现在才日中,皇妹想赶人也不找个合理的理由。”韩步原叫停了她。
长福宫内殿。两人席地而坐。
“术清,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那日回来时满身的血,你还看都不看我一眼,对我那么冷淡,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是在生我气吗?气我瞒着你发生的事吗?气我没有保护好你吗?”
韩术清终于心软了下来,道:“皇兄,你一点都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夺走了传国玉玺,夺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位置。”韩步原是大昭的皇太子,是大昭未来皇位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傻丫头,我才不要什么皇位,我只求你安好。”韩术清听了他的话,感动不已,点了点头,又说:“皇兄……丽母妃……”
“术清,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等清明以后,我们再去皇陵好吗?逝者已逝,不能复生,如今最要紧的是术辰还生死未卜。术清,你乖乖的待在皇宫里,术辰交给皇兄去找。保证将他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嗯!”
韩步原出发不久。宣政殿内。
朱唇轻启,吹凉了少女手中的热粥。韩术清将一勺粥伸向了皇帝的嘴边,他瞪大了双眼,试图闭上嘴。
“放心,没毒。”韩术清微笑了一下,这笑却让皇帝更害怕。韩术清硬将这勺粥喂了进去。她没有骗他,此粥无毒。
“父皇,如今你到这种地步,都是你自作自受。”韩术清放下了碗勺,起身走动,“如今大昭渐渐兴旺起来,百姓……”韩术清正在欣赏架上的花瓶,刚伸手转动了花瓶,架子竟自动移开了。露出了一个暗柜。那暗柜中有几封书信。她拿起了书信翻阅。
她没看多久,便出了一身冷汗,随即狠瞪了皇帝一眼,匆忙出了宣政殿。
秋分过后的漠北边关,万物萧瑟不堪。
“公主殿下,马少将军不在军营里。”韩术清竟来到了漠北边关。战场上以一挡五的士兵,此时却挡不住韩术清。
“公主殿下。”韩术清碰见了流风,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少将军不在军营里,他今早便去了那边的小山上。”流风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韩术清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不带走一个宫人,孤身一人去了。
韩术清刚走,士兵们便窸窸窣窣地聊了起来。
“我说这鹤门公主一看便是个狠人。”
“怎么说?”
“能怎么说,看气质呗。看她那不近人情的样。”
“听说她喜欢咱们的少将军!”
“不是吧!”
“少将军要是娶到这么个强势的女人,可有他好受的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说够了赶紧去操练!”流风呵斥道。说罢,安置了彩云等人。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
韩术清找到了马进中。他正坐在山顶上,向南远望。
“马少将军坐的那么高,不知,看的是哪家的姑娘?”
马进中惊喜地转过了身,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一阵窃喜过后,他道:“黄沙漫天,哪有什么姑娘。”他振衣起身,向她走来。
“不过我想见的姑娘,她方才自己来了。”
夕阳映照着她的脸,真好看……他怀着忐忑的心,低下了头,凑近了她的脸。她也没躲……
黄昏已过,鹤门公主和马少将军回到了军营。晚膳过后,军营又恢复了宁静。
黑暗中,一个人影钻进了少将军的帐中。速度之快,犹如偷吃东西的小老鼠。不过这“小老鼠”偷的不是吃的,而是少将军的美色。
正巧,少将军在洗澡。韩术清趴在屏风后欲偷窥马进中,却见着了触目惊心的后背。那背遍布了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从颜色看来,最久的有七八年以上,最近的都应该在三日之内——还未结痂。
她回想起上次被人打晕的事。她受的伤与他相比,简直就是皮毛。况且她在宫廷中有太医,而他只有那不靠谱的赤脚医生。
不知不觉她一屁股坐了下来。等他沐浴完,她已经睡着了。
韩术清醒来时已是三更。而马进中正站在仅有的书架前,手执书卷,低头安静地阅览。
“你在看什么?武将也要看书吗?”
“兵书啊。”马进中头也不抬一下,“我的小公主,你眼里的武将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吗?”韩术清起身,趴在了书架上看他。
“别看书了,对身体不好。”韩术清伸手,穿过书架,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说?”马进中抬起头来,他第一次听到看书对身体不好的奇葩言论。
“我一看到书就头疼。”韩术清努起了嘴。
马进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一脸宠溺地低下了头。
“还是看你吧。我一看到你就神清气爽,身体倍儿好。”
马进中偷笑了一下。韩术清鼓起来腮帮子,道:“你不理我,我走了!哼!”韩术清假装生气离开,却一直偷瞄他,见他没反应,突然心生一计:一个箭步扑到了他身上。马进中脚下没站稳,倒了下去。
韩术清看准了时机,狠狠地吻了下去。动作之快,马进中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他堂堂少将军,战场上以一敌百,现在竟被一个小丫头压在了地上。
她不重,他只轻轻一提便将她从身上拎了下去,腻腻地喊了声:“小流氓。”而后一把抱起她,扔上了床,自己席地而坐。韩术清被扔得有点蒙,干脆装起了死。
他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后正色言:“术清,那些信我看过了。”
“什么信?”她吃惊地张大了嘴,赶紧摸了摸衣袖。“在这里。”马进中拿出来信。
她知道上面写了什么。皇帝早就想杀他了。那次围猎场,皇帝故意允许马进中带他们去围猎。向他们放冷箭的,就是皇帝的人。要不是那些人怕伤着鹤门公主,马进中插翅难逃。
还有那次宴会,皇帝早已在马进中的酒里下了毒。要不是她鲁莽地打翻了他的酒杯……
她有点担心他。毕竟,他们家两代人都效忠于皇帝。听他的名字就知道——“尽忠”。而皇帝却要杀了他。量谁都不能接受。
她紧张地望着他,他却淡定的很。他莞尔一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那——你要怎么谢我?”
“公主想要怎么谢?”
“嗯……要不,以身相许吧。”这小姑娘蹬鼻子上脸了,竟调戏起了少将军。
“好呀。”好像正中他下怀,“此战结束后,我便去向你皇兄提亲。”他后退了两步,拱手道:“还请公主到时务必要同意。”
她从床上气得跳了下来。本是她先调戏的他,现在反被他将了一军。他笑了起来,而复正色言:“术清,我是说真的。此战过后,我们便成亲吧。”公主难过美男关,他凑她那么近,她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刚一答应,他便掏出一把赤金蝴蝶流苏簪,簪上了她的墨发,道:“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此簪乃是我娘留下的,我一介武夫,用不着,不过把它给她未过门的儿媳妇,不为过吧。以此为信物,定要等我。”
“嗯。”
“术清,你现在身边没什么可以可以信任的人。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那个嬷嬷和那个婢女?她们因为你的宽容大度,现在想跟着你……”她未说话,只是点头。
第二日,鹤门公主要回皇宫了。
前来送行的有那嬷嬷,婢女。“别跪着了,快起来吧。”韩术清扶了她们,“你们叫什么?”
“回公主的话,别人都叫我六嫂。”
“以前我父母叫我三妹。”
“术清,六嫂会做饭,洗衣,还会一点点医术。三妹心细,办事周到。”马进中在一旁说。
韩术清点了点头,道:“以后进了宫便是宫女了,要有个像样的名字。三妹,以后就叫瑾妍吧。王堇瑾,女开妍。六嫂,以后就叫慎邢吧。心真慎,开耳邢。”一个“谨言”,一个“慎行”,不知是提醒她们谨言慎行,还是提醒韩术清自己。
韩术清转向马进中,道:“她们在这总有牵挂,要不等你回来的时候,再让她们到我身边。”
“都依你。”
“那我等你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