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皆是无尽的黑暗,无依无靠,孤独至极。那种无助,那种绝望,虽然她不止一次经历过这种感觉。
忽而有一个光斑,越来越大,致使黑暗皆被吞噬。
韩术清醒了过来。是个陌生的地方。与宫里不一样,这里无丝绸帷帐,只有纸糊窗子。
她刚一动,身体便传来了阵阵刺痛。这刺痛……像是肝肠寸断,又像是粉骨碎身。想不到她竟还活着,她发现自己身上裹着粗布麻衣,衣下敷着草药,她想一探究竟,于是忍着剧痛爬下了床,打开了门。发现这是一个面向燕山背风坡处的一个农家小院。
“这里是哪里?”韩术清感到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屋中春鸠鸣,树边杏花白。
这里开门见山,又被林子所环抱,与宫廷里的生活相比,有它自己的特色。这样一个农家小院里,有位身着月白小衣的少女,正将浣洗好的衣裳铺在架子上。另一旁有两个年轻的少年劈着柴。
那女子晒完了衣服,提起了盆,转过身来,见到韩术清很欣喜,连道:“姑娘,你醒了!”那两位少年闻声望来,放下了手中的活过来了。看样子他们便是韩术清的救命恩人,韩术清便要下跪。
较为年长的那位少年赶紧拉韩术清,说:“姑娘不必多礼,身体未好。”这少年的脸像是终年劳作的脸,是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穿得简陋但得体,不失少年的稚气。
“在下李观,这是吾姐李贞,吾弟李耀。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青黛。”韩术清许是还没放下戒备心,也许是以为自己羁绊的事太多。
青黛,不无寓意。“万松青黛色,思我百媚郎。交颈欢双鹤,嬉游东海旁”。
“青黛姐姐,你可是哥哥背回来的。”李耀说。这李耀年龄与韩仕轩相仿,这让术清想起了韩仕轩。这大山里没有世俗的羁绊,本来十四也可以像这李耀一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地活着。
“别瞎说——对了,青黛姑娘,你是如何从悬崖上摔下来的?真的好危险!你差点都救不回来了。”李观说,“还好姐姐的医术好。”一旁的李贞推开了他俩,对韩术清说:“青黛姑娘,请见谅我这俩弟弟性子就是这样。”
“没关系,挺好的。”
“姑娘,悬崖那边人烟稀少,观儿又常常喜欢去那里……”“因为那里常常有些笨野兔,豪猪掉下来,我们就有肉吃了!”李观自己解释道。他想让术清笑,可术清脸上一直不见笑容。
“姑娘你当时应该是先摔树上去了的,我见着你时,你身上好几处被树枝刺穿了……不过幸亏你先摔到了树上,不然就惨了。”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韩术清还是不与人亲近,即便是救命恩人也如此。姐弟三人不多言。
韩术清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变得着急,问李贞:“贞姐姐,你有没有看到过我头上的发簪。”“姑娘放心,你的东西都在房间里的小木匣子来收着,我带你去看看吧。”韩术清点了点头。本未恢复,额头顿时出现了冷汗。
李贞带着术清进了屋子,她拿来了术清之前的衣服,还有一个木匣子。“这是姑娘的衣裳,被树枝划破的地方,我给姑娘补好了。喏,你身上的东西,都在这个匣子里。”
韩术清没有管衣服,而是赶紧打开了木匣子。有些玉制的簪子已经摔成了两段,好在马进中送的那支没事。皇兄送的玉佩也还安好。她放心地合上了木匣子。
“对了,青黛姑娘。观儿怕你会嫌弃我们这些粗布麻衣,他早就上镇上去给你做了一套衣裳,还请姑娘莫要嫌弃。”
韩术清这才发现,李贞拿衣服时,下面还压了一套鸭蛋青色衣裳。见她若有所思,李贞问道:“青黛姑娘喜欢穿妃色衣服?”
“不好看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让人不敢亲近了。”和马进中的回答一样,韩术清顿时想起了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青黛姑娘,人如其名,不如试试这衣裳吧。没准姑娘穿起青衣要好看得多——哦不,姑娘天生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李贞自言自语,没注意到韩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