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殿。

“马策，那女的死透了吗？”马焱坐在那九龙金漆宝座上，鸠占鹊巢的心安理得。

“舅舅，死透了。”马策毫不犹豫地拱手回答。

“进中他人呢？”马焱没有见到马进中。

“估计是伤心过度了吧。”一旁的马极说。马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把他叫过来，还有一个人没处理。”

马策神色慌张。不用说，马焱指的是韩术辰。以马焱的性子，不会放过韩术辰，定要斩草除根。另外，马焱已经派人找韩步原等人。

东宫。

太医用尽了名贵的药材，才救活了韩术清。马进中寸步不离，心疼地擦着她惨白的脸。

韩术清昏迷了几天几夜才醒来。马进中仍在她身旁。

见她醒来，马进中欣喜万分地抱住她，却被她狠狠地推开了。只见她看都不看马进中一眼，脸上表情冷冷的，原本清澈的双眸黯淡无神。

许久，她慢慢适应地扶住了床板。

“你……为什么？”韩术清说。

“……”马进中不语。

“马进中，我当初真的是傻啊。我凭什么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相信你？！你和我那时才见过几面？就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韩术清说着，句句扎心，“在此之前，你我并未一起经历过什么，你便说喜欢我，待我一世好，实则接近我，骗我信任，我没说错吧！太子殿下！”

“把药喝了。”马进中忍着心痛把药喂到她嘴边。她狠狠一推，药洒了出来，烫到了自己和马进中。

“你什么意思啊？让我活着？让我活着看你们过得多好吗？”

我怎么可能会这样？你怎么会这样想？马进中并没有说话。

对马进中来说，真正入骨的痛是来自最爱的人的不信任，这远远比外人的伤害来的更加残忍，更加猝不及防。

而对韩术清来说，真正入骨的失望是来自最爱的人的所作所为，这远远比外人的打击更残忍，更加猝不及防。

“马进中，我劝你要杀我就快一点，等天亮了，我会杀了你！”

此语一出，马进中不可思议地望向窗外——现在是晌午。虽然他把她藏在东宫最深处的内殿里，但仍不妨碍阳光照进来。

马进中赶紧坐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对门外喊着：“流风，快传太医！”

太医来过后，确认韩术清的眼睛的确是瞎了。

韩术清也听到了太医对马进中说的话。马进中一进来，她便开口。

“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我弄瞎的？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韩术清崩溃大喊。而马进中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待着，怕她做什么傻事。

“术清，没事的，我一定会治好你。”马进中安慰着抱住她。鬼差神使，她一手抵住他胸口，一手乘他不备，以疾霆不暇掩目之势，拔下头上发簪狠狠地刺向他的胸口，滚烫的血喷到了她手上。

那把簪子，还是他送她的……

马进中只是轻轻地放开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正巧马策来了。马策和流风扶住了马进中。

“表哥，发生什么了？”马策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的手。马进中的手尽管捂着伤口，可是血还是从指缝中流出。

“流风，你叫彩云进去，别让她做傻事。”马进中虚弱地说。流风点点头，马策扶走了马进中。

彩云进去时，看到了韩术清手拿一把滴血的发簪，怔怔地坐在床上。

“公主，你在干什么呀？”彩云哭喊着，却不敢去抱她，“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知不知道少将军他会死的！”

只听韩术清冷哼一声，道：“你还叫我公主呢？现在大昭已经不是大昭了吧。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吧。你那么担心他做什么？你和他是一伙的吧？不然你怎么没事？彩云，连你也……”

“是少将军……不，太子……”

“别说了。我不想听。”韩术清打断了她的话。

“公主，你的眼睛……”

韩术清不理她了，自顾自怔怔地坐着。

韩术清瞎了，看不见把发簪往哪里扎了。发簪并没有伤及心脏。太医给马进中上药，他硬是没吭声。

马策知道，他从来不会因为受伤吭声，只是这对马进中来说，应该是这辈子受过最大的伤。

“走吧。”马进中换了身衣裳，把伤挡得严严实实的。

内殿。

彩云看着韩术清下了床，什么也看不见的她试探地往外走。

“公主，你要去哪？”

“我要离开这里。”韩术清冷冷地说。

彩云挡住她，道：“我们现在能去哪里啊？里里外外都是马家的人，你出去也会被抓。大将军已经派人去找皇上了。我们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了。少将军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你信他？”

“我们现在除了他，还能信谁？瑾妍，慎刑都在这里。”

“她们两是他派来监视我的。”

“公主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韩术清不想听下去，道：“行了，以后别叫我公主了。我现在是亡国之女。”

“不叫公主那叫什么？”

“那就别叫我了。”韩术清万分冷淡。

“不如叫青黛吧。”

韩术清听到了李观的声音，感到很惊喜，却又有点害怕，看不见，她便朝声音来的方向说：“李观！我不是叫你们走了吗？”

“我怕你会出事。”李观把偏离方向的韩术清给扭了回来，“你的眼睛……”

“我没事。我皇兄他们走了吗？”

“放心，走了。”

“马家人发现你了吗？”

“是马进中帮我的。”李观盯着她的眼睛，“你这眼睛怕是……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韩术清推开他，道：“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帝皇殿。

马策，马进中入殿作揖。

马极看着马进中略苍的脸，挖苦道：“表弟脸色这般差，是怎么了？”

马焱瞄了马极一眼，便对马进中说：“进中，你和马策即刻去宸王府。”马进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马焱道：

“去灭口。”

马进中怒目圆睁，伤口隐隐作痛，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马焱问，“还舍不得了？那女的都是被你亲手害死的，你还舍不得她弟弟了？”

马策拉了拉马进中的手肘，以目视意。两人便出了大殿。

东宫内殿。

韩术清站在殿前，换上了一身低调的淡青色襦裙，眼睛被一根淡青色的布条蒙住了。

瑾妍在一旁念叨着：“这是太子殿下让奴婢给您蒙上的。这样可以让人看不出您就是鹤门公主了。而且奴婢觉得您这样好看。公主，你觉得呢？”

“谨言。”

“嗯？”

“不要叫我公主。”

“哦——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