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慌失措，抽走了手。

“我错了。”他居然一下子变得很温顺，还抓着她的手晃动，道，“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我去做绿豆……不，红豆糕你给吃，好不好？”

“你在干嘛？”她问。

“我能干嘛？讨好策策未来的表嫂。”

“……”她的脸顿时一红，道，“你怎么……”

“对了，”他打断了她的话，“李观为何要叫你‘青黛’，这是你在他那里独一无二的称呼吗？”

“不是……”她刚想解释，就发现，这是徒劳的……

“我不管，我也要给你找一个别人不能叫的名。”他扶额思考。

“别人不能叫的？”她觉得有点好笑。

“嗯……哦，有了！叫清清。”他取这个名，明摆了就是欠揍。

于是，她抓着他的手臂，就是狠狠一捏。

“啊！疼！”他求饶道。

韩术清松手了，道：“你还知道疼？你这叫的名是什么玩意？”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

她无语了，还是耐下性子，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问：“若是有人叫了这个名呢？”

“以后如果有人敢叫你清清，那我就把他的天灵盖给揭开。”他说。

韩术清吓得浑身一颤。

“哈哈哈哈……我喂你喝粥吧。”马进中拿起了碗。两人就这样盘腿而坐，一个喂粥，一个喝粥。

“你不用上朝吗？”韩术清问。

“我当不了这个太子。”马进中回答，“我这个样子，那些朝廷上的人大不了就说我不勤政呗。多大点事。”

“要是有人起来推翻你们嘞？”

“推翻就推翻呗。最好是你们韩家人。反正，这天下，不属于我们。不是自己的，我才不要。”

韩术清低头深思。

“这天下属于韩家人，韩家的小姑娘属于我。足矣。”

她又是一阵不知所措，道：“你……你这些话都是和谁学的？”

“真心话。还要学？”他还有点委屈了。

她听着他在吹凉粥，又问：“你应该知道我想杀了你吧。”

“嗯。”马进中回答的，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那么好，还敢离我那么近？”她问。

他停下吹气，很认真地说：“天要亡我，我必血战到底。你要亡我，我，无计可施。”

两人正沉默着，流风突然进来。

“少将军，”流风有点着急的样子，走到马进中身旁，在他耳边呢喃几句。马进中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她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气氛不对劲，连声问：“怎么了？”

“没事，我去去就回。”马进中起身了，她也跟着他起身。

他还安抚她道：“没事的，放心。我叫瑾妍来喂你喝。”韩术清乖巧地点点头。

宣政殿。

马进中的侍卫到殿门口便被拦下。马进中只得自己进去。

马进中向马焱拱手作揖。

马焱丝毫不掩饰，直接问：“我听你表哥说什么，你昨天晚上因为一个瞎女，打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那女子并不是什么刺客之类的人。她只是一个久居深宫的眼盲宫女。而昨晚，儿臣见表哥对她动作轻佻，实在是不合礼数。儿臣便将她带回了宫。”马进中回答道。

马焱会意地点了点头，又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你表哥好。毕竟他都是有妻室的人了，这样着实不妥。但你为何要将她带回你宫？”

“她就是一个小宫女。而她最亲近的人，在昨晚已经出逃，儿臣不忍，便……”

“不忍是不忍，她毕竟是个瞎女。未来，不可能成为大启的太子妃，也不可能成为大启未来的皇后。”马焱见马进中低头沉思，又问，“听见了吗？”

“儿臣明白。”马进中作揖。

马进中走后，不一会儿，马极便来到了宣政殿。

马极作揖，叫了声：“舅舅。”马焱眉头紧锁地点点头，表示听见了。

马极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问：“舅舅，发生了何事？”

“此事有点蹊跷。”马焱道。

“何事？”

“进中他原先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可那个女人才刚死不久，尸骨未寒，怎么就又喜欢上另外一个了呢？”

“舅舅，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昨天晚上的那个瞎女？”

“不喜欢会往宫里带？”

“不喜欢怎么就不能……”

“你闭嘴。”马焱愤怒地喝停他，“你以为他和你一样吗？我比你了解他。他太像我了。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他又想起了崔归雁。

“我说舅舅啊。男人三妻六妾不是很正常吗？很少人会像您一样。”马极越说越猖狂，“改天我要多纳几个妾。”

“住嘴！”马焱呵斥道，“不管怎样，给我盯紧了。”

“是。”

夜深。宣政殿。

月黑风高。阴风阵阵。

马焱在床榻上辗转反侧。

门外的树沙沙作响。风铃噔噔作响。门窗也被风吹得咯咯响，好似下一秒便会被吹开。风在廊道间发出了吓人的呼呼声。仿佛有千千万万只厉鬼和怨灵在宣政殿外尖叫。

马焱感觉房内有人，却不敢睁开眼。

“嘎吱——”

一声刺耳的开门声。

马焱猛的睁开眼。

房内并无第二人。门外也没有。

这门，难道是被风吹开的？马焱刚想喊下人，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赤着脚走路的声音，能听出是位女子。

马焱看到了地上的若有若无的影子。那人好像站在门口，未进屋。

“是谁？”马焱喊了一声，好似在壮胆，“别在那里装神弄鬼。”

那人便笑了。她这一笑，让马焱更害怕。因为她的笑声，和厉鬼怨灵的声音，一模一样。

又是一阵阴风，那人身段轻柔，竟直接飞进了屋内。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让马焱熟悉的绛色长裙，两脚光着，及腰的长发披着，发丝下的脸惨白无比。

身着红衣，马焱想到的第一人，便是崔归雁。马焱失声喊道：“归雁，你回来了。”

那人嘴角轻勾一抹弧度，她抬起头来，撩开了墨发，露出的脸让马焱着实吓了一跳。

韩术清？！

马焱如醍醐灌顶，那红衣，不正是韩术清的朝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