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暗探!
林长安手里的的杯子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上好的茶具少了一只杯子也只能成为无用的废品。茶水溅起,弄脏了林长安的裙角,精致的杯子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片,青花的图案支离四散。
林长安一时间有些茫然,觉得事情和她预想的相差太多。
有人插手了吗?
为什么?
上一世明明没有这么一回事?
难道是有人插手了,但朱家没有意识到?
不,不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京都的暗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奉穆俞书将军之命,追查京都人口失踪一案,打入内部的不止我一个。”
林长安皱起眉头,进一步追问:“穆俞书将军,他不是在北疆吗?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许一逍展颜一笑。
“无可奉告。”
林长安上前一步,细碎的瓷器碎片刺进了鞋底,甚至有些尖锐的碎片划破了袜子,但林长安毫无知觉。
“穆将军在北疆,不可能知道京都的事情,所以你是穆将军的人,却听命于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许一尧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林小姐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或者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林长安有些冷静了,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你又凭什么说你是京都暗探?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许一尧把手放在了腰带上,一副要宽衣解带的样子。携雪一下子拦在了林长安前面,面色羞红。
“你这登徒子要做什么!”
许一尧嘻嘻一笑:“漂亮妹妹,我不和小孩子耍流氓的。”
携雪的脸更红了。
“你!臭不要脸!”
许一尧从腰带里摸出一张巴掌大的羊皮纸,递给携雪。
“漂亮妹妹转交一下?”
“你!”
携雪又急又恼,气鼓鼓的伸手接过,又放进了林长安的手里。
林长安示意携雪退到后面去,仔细看了看这张羊皮纸。
羊皮纸保存的完整,正面画着一个图腾标志,应该是一种身份证明,背面画的是路线图。
“这是什么?你的身份标识?”
“这怎么可能,令牌宝贝着呢,才不会给你这个小丫头看。”
林长安皱着眉,有些不悦。
“那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合作。”
林长安身体向后靠了一些,手边是丫鬟新端上来的茶水。
“合作?”
许一尧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林长安旁边的座位上,自己到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对啊,你不就是想对那些拐卖的人下手吗?刚好我的目标也是他们,合作多好啊!”
林长安撇了他一眼,有些意味不明。
“你连令牌都不给我看就想合作?仗着我年纪小,好骗?”
许一尧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不给你看,是因为令牌不在我身边。”
见林长安不相信,他又接着解释。
“我混进来,本来以为能到隔壁去的,结果因为太瘦,看着不像能练杂耍,就被扔进了奴隶堆。令牌带在身边不安全,我就放在七九身上……”
“胡闹!你这么做是要害死他吗?”林长安气的,差点指着许一尧的鼻子骂他,“七九还是一个小孩子,要是令牌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要他替你去死吗?”
“不会的,他们一个什内部关系很好……”
“你脑子坏了吗?刚刚还在和我讲人性,你怎么不想在一堆混蛋里长大的孩子有什么人性?你看他们表面的和谐,背地里怎么样,你看的出来吗?”
林长安暴躁的在厅里踱步,试图压下心里的焦躁。
这暗探的脑子是给门夹了,还是给驴踢了,怎么蠢成这样!脑子好使的暗探都死光了!靠!
“不,不会吧……我也是情急之下……”
“闭嘴,尽快想办法拿回来。现在就去!”
许一尧有些犹豫,林长安更暴躁了。
“我不管你是不是京都暗探,到底想做什么,甚至想逃跑也可以,现在就给我去。要么带回令牌,要么成为一个逃奴,没有第三个选项!”
许一尧连忙向外跑,生怕慢上一秒就会被暴打一顿。
携雪抚了抚林长安的背:“小姐别急,会没事的。”
林长安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身体疲惫极了,像是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的旅人,身心俱疲。
“小姐,薛小姐醒了。”
携月站在门外,稳重的像是另一个人,褪去以往全部的跳脱稚气,有了几分品暇的影子。
林长安有些恍惚,站起身的时候身子一晃,几乎摔倒。
“小姐!”
“没事,”林长安扶了一下桌子,站直,“我去看看晚儿。”
携月和携雪跟在后面,有些担忧,但又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能默默跟着。
“长安……”
薛玉晚躺在床上,靛蓝的被褥衬得小脸格外苍白。距离上次相见过去不过短短五天,她的脸好像就小了一大圈,眼睛显得格外大,水雾蒙蒙,泪水无声的流着。
林长安觉得自己的心在抽痛。
十一岁的小姑娘,天真烂漫,生机勃勃。总是笑着和自己分享着最爱的零食,带着她看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那么可爱。
怎么会有人忍心让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喊疼哭闹,怎么会有人忍心让她经历那些肮脏污秽的事情?
“晚儿,你好一点了吗?还……还疼吗?”
林长安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大,好可怕,好像吓到了这个受伤的小女孩。
薛玉晚瑟缩了一下,又向林长安伸出了手,声音哽咽。
“长安,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害怕,我全身都疼,长安……”
林长安轻轻搂住了她,低声安慰:“晚儿,没事了,一切都过去,没事了。”
“长安,那些人好可怕,他们用鞭子打我,还用脚踹我……他,他们还脱我衣服,好脏,好可怕……”
林长安咬紧了牙,她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但她知道薛玉晚需要说出来,她需要吐露痛苦。
只有说出来,心里才不会烂掉。林长安能做的只有倾听,陪伴,安慰。
多么无力,多么无助。
林长安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无力,甚至连马上为薛玉晚报仇都做不到。
安慰了许久,薛玉晚再次陷入了梦境,脸上还挂着泪。携雪拧了面巾,林长安细心擦干净了薛玉晚的脸,心里有些不好受。
“小姐,可要用些膳食?已经晚上了。”携月轻声问询。
林长安点了点头,安排敛雨守着薛玉晚,离开了房间。
晚膳并不多,但是精致可口。但林长安的胃口并不好,只是浅尝了碗莲藕汤,对桌上的其他东西没怎么动筷子。
“小姐,许一尧回来了。”
林长安让人把许一尧带进来。
“把令牌带回来了?”
许一尧点了点头,但是脸色并不怎么好。
“七九出事了。”
林长安瞪大了眼,声音有些尖锐:“说清楚,怎么回事?”
“七九被带走了,大概是被带去……那种地方了……”
林长安心里一凉,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她当然知道,但这才是最让她焦躁的。
“你没去找他?令牌是怎么拿回来的?”
“他临走前把令牌交代给了什伍里的同伴。我去那里找了,但是没有,没有他。”
许一尧闭了闭眼,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凸起。
林长安皱起了眉头。
「09,你能定位对不对?」
——是的,但是需要一件与之相关的物品。
“把令牌给我!”
许一尧布满血丝的眼紧紧地盯着林长安。
“想要找到七九就给我!”
许一尧沉默着,把令牌递给林长安。
「查,我马上要知道。」
——目标任务出城了,根据移动速度来看,在马车上。
“携雪备马,马上出发,许一尧你和我一起去。”
“小姐,要不要带人去?”
“来不及了,让人跟着我留的标记找来。”
林长安带着许一尧匆匆往外赶,片刻不停。
“许一尧,你骑马,按照我说的方向走,没有任何问题,懂吗?”
许一尧闷头往前走,最后直接搂着林长安跑了起来。
林长安窝在许一尧的怀里,口诉方向,许一尧纵马奔驰。
风猎猎,吹红了眼角。
七九,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来了。
再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