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柳承恩决定让柳承志去县城里做掌柜的,打理店铺,这是对他们一家子的极大的信任和尊重。
可若是被四郎的阿爷和亲叔伯们知道了,怕又是少不了一阵的折腾。
所幸,柳家村现在也就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四郎在县城里是有一家店铺的。
“去了县城,先去给你二叔二婶请个安,再把你阿奶准备的东西给带过去。”
“知道了了,阿爷。”
柳家,现在则是一片沉闷。
谁也没有想到柳承恩会将家里头那么要紧的产业,交给一个小孩子去打理。
就铁蛋那么个半大的孩子,知道什么?
可偏偏柳承恩就是信任他。
柳老太气得骂了好几天,骂地嗓子都哑了,可是有什么用?
他们现在连柳承恩住哪儿都不知道,就算是想要去说服柳老二,那也是一点儿门路都没有。
“阿娘,算了吧,那是四郎的产业,他想如何就如何,咱们也管不着。再说了,族里头有几位长辈们都盯着呢,咱们别再给自己招骂。”
柳老太一听就狠狠地瞪了过去,“老大,你是傻了不成?你知道那些个点心一天能进多少钱?上次我遇到老二,只是说了几句话,说家里日子不容易,那老二顺手就从袖袋里取出来了一两多银子!”
汪氏眼睛都瞪直了,“啥?一两多?”
“可不是!老二是什么人,我心里没数吗?以前他身上啥时候有超过十个铜板的时候?现在不仅有钱治伤治腿了,身上还能揣着闲钱了。那么一大摊子,这一个月的进项,少说也得有五十两!”
柳老太其实还是说少了。
要是再加上了县城里的店铺,这一个月的进项委实不少。
只不过,就算是再多,也跟他们没关系了。
柳老头蔫巴巴地叹了口气,“算了,家都分了。再怎么折腾也是没用。就这么着吧,个人过个人的日子,怎么说,四郎现在也是咱们家的荣耀,别再闹腾了。”
柳老太却是不甘心。
一天这么多的银子,谁知道那个铁蛋和柳承志会不会偷偷地贪墨了?
“不行,我得想个法子打听出老二的住处来。这是咱们家的产业,凭啥便宜了那些个外人!就没有这个道理。要是四郎不肯让大郎去接管这个营生,我就去衙门里告他去!”
汪氏吓得脸一白,“阿娘,您可别胡来。四郎现在可是秀才,咱们都只是白身,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咋还能告他呢?”
“怎么不能了?我就告他不孝!”
六郎在一旁听着,只觉得阿奶是越来越作了。
人家四郎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了?
再说了,你自己有好几个儿子呢,怎么就轮得到一个不受宠的孙子来赡养了?
咋这么不要脸呢?
汪氏和小方氏都被吓得不轻。
可是柳大郎却觉得此计可行。
四郎现在不是中了秀才嘛,还是个榜首。
既然这样,那就得想法子毁了他的名声,读书人最在意这个。
只要上头有人查下来,就说柳四郎不孝,到时候,非革了他的功名不可!
“阿奶,我觉得要告四郎,也不是不行,只是咱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几人都齐刷刷地瞪了过去,难以相信,这话竟然是从柳大郎的嘴里说出来。
特别是六郎,表现地就更为惊讶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大哥心思竟然这么坏。
人家四郎都中了秀才了,竟然还想着去诋毁人家。
“不孝这种事,一告一个准儿。您看,他们一家子现在在县城里头享福呢,却不管你和阿爷在家里吃糠咽菜的,绝对能告赢他。”
“赢了又能如何呢?”小方氏觉得心底泛寒,有这么一个侄子,当初是有一种时刻要被人给算计的感觉。
“若是赢了,轻则让他赔银子,重则革除了他的功名!”
柳六郎抬眼,凉凉道,“大哥,你就别跟着乱出主意了。若四郎的功名真地被革除了,那咱们一家子就是整个宗族的罪人,到时候,被族长除族都是轻的!”
柳老头听的一个哆嗦。
是呀,柳家多少年没有出过一个秀才了。
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可不能毁在他们手里头。
“这件事以后谁也不准再提!大郎,你也别跟着再怂恿你阿奶。告状这事儿,根本就行不通。你二叔每年都给着供养的银钱和粮食呢,这在族长和里正那里都有记录。你以为四郎那么容易对付呢?”
闻言,柳大郎的脸色一垮,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看来,柳四郎是对他们一家子早有防备了。
不然,怎么这种事情,竟然还要请了人做保?
“行了,以后安生过日子,大郎,你明儿就去镇上找活儿干,三天之内,要是找不着,就回来种地!”
一听这个,柳大郎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得赶紧着找份儿差事才是正经的!
铁蛋每隔两三天,就去一趟县里,有时候是买些食材,有时候是要去铺子里送东西,当然,还有的时候是去给苏锦绣送帐本儿。
柳七郎总算是熬到了休沐,然后一下学,就看到苏大郎驾着牛车在等他了。
“苏大哥!”
苏大郎招呼他上了车,“正好我要去县城接我弟弟回来,倒是方便了。”
柳七郎腼腆地笑了笑,总觉得是沾了苏家的光。
苏大郎将七郎放下,也没进家,“我去接二郎了,免得他等着急了。你跟绣姐儿说一声,我就不进去了。”
“好,多谢苏大哥了。”
方氏听说是苏大郎把人给送回来的,就想着请人到家里坐坐。
结果,早没影了。
柳七郎被方氏拉着去看他的院子,方氏一路上都很兴奋。
“我也不懂什么风景什么美的,你阿嫂说文人爱竹,所以你看,你这院子的外面就有一小片的竹林,还有,院子里种了桂花树,等到八九月的时候,你这院子里可就是香飘飘的了。”
柳七郎看着院子里布置地十分雅致,寝室、小厅、书房,当真是成了富人家的少爷待遇了。
再看看书案上摆的那些笔墨,七郎手都开始哆嗦了。
“这,这得花了不少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