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戈没有说话,皱眉想了想,忽然问:“那个药瓶,那个被咱们带回来检查,发现里面有镇静剂粉末残留的那一个。你觉不觉得仔细想一想,这个药瓶的存在也很不合理?
如果真的是有人想要趁着陈闯出事,艾舒璇住院的时候,消除证据,你觉得这个人是直接把药瓶给拿走比较方便保险,还是把药瓶里面的药换一遍?”
“是啊,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颜雪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药本身就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两个人服用的镇静剂根本就不是来自于营养药的,那瓶子里面所谓的残留药粉,搞不好根本就是后来故意放进去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发现异常,进一步去对陈闯进行尸检,发现血液当中的镇静剂残留,推翻之前关于疲劳驾驶的猜测!
可是……如果是艾舒璇的话,陈闯的死被认定为疲劳驾驶引发的交通事故,这不是应该更好么?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呢?这样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我猜,应该是针对艾春玉吧。”这个问题方才康戈在想到了药瓶的事情时,就已经顺便想到了,“一来艾春玉从一开始就是对报案这件事横加阻拦的,说明她在陈闯的死当中有什么事情不希望被外人挖掘出来,最初我们以为是她在杀害陈闯这件事上来说,是有嫌疑的,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艾春玉应该是心知肚明,自己在过去和陈闯两个人联手做过些什么,所以她也很清楚,如果陈闯的死变成了一起刑事案件,就算跟她没有关系,她以前做过些什么,也很有可能会被我们挖掘出来,这样一来,我们知道倒是也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艾舒璇会知道。
她本意就是对艾舒璇名下的那些财产有所企图,如果这些事情随着陈闯的死,也一并被掩盖住,再没有人知道,那她还可以像咱们刚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那样,继续扮演一个好姑姑的样子,在艾舒璇身边慢慢为自己谋划一点好处,如果一旦暴露,那就全盘皆输了。”
“嗯,那这么说的话,二来是什么我就知道了。”颜雪顺着康戈思路说,“既然艾舒璇能够发现陈闯暗中谋划了一些什么,那她基本上也是能够把和陈闯同谋的人大概挖掘出来。
万昭文也好,陈闯的那个什么表妹也好,还是在陈闯的安排授意下跑来跟自己结识的路佳也罢,这些还都不至于那么可恨,毕竟都是一些外人而已。
相比之下,艾春玉和陈闯的勾结,换成是谁都会感觉特别心寒,心寒到没有办法把这件事就那样翻过去,不让对方付出代价的话,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艾春玉是之前在家里面以及公司里面和陈闯在利益上最有冲突的,如果陈闯的死变成了刑事案件,外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勾结,怎么看都是艾春玉有嫌疑,就算发现了他们的暗中勾结,也照样还是可以理解成同盟破裂,所以杀人灭口。”
“这样一来,目的就一目了然,没有什么理顺不清楚的了。”虽说动虽说动机之类的问题都梳理清楚,可康戈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咱们现在说的这些都符合逻辑,但是又都是主观推测,真的想要认定什么,恐怕还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按照现在的这个思路,寻找到一些硬性证据。”
颜雪叹了一口气,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我现在的心情挺矛盾的,咱们最近的发现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也是过去的工作当中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说心里话,到现在我还有点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我也知道咱们工作当中不应该夹杂太多的个人情绪,但是这个案子查到现在,我这心里头真的是越来越平静不下来,想一想艾舒璇当初的处境,我都能感受到那种绝望!
原本我觉得陈闯可能只是想要伙同艾春玉,一起让艾舒璇变得神经衰弱,无心理会公司经营等等的那些事,乖乖听他们安排,做一个合格的傀儡,可是现在想一想,并不全对。
如果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本来艾舒璇也不是一个特别有事业心的人,他们i要把她哄开心了,让她做一个所谓的富贵闲人,就已经足够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的意思是,之前的镇静剂阶段,不管是陈闯主导的给艾舒璇暗中下药,还是艾春玉从旁配合,利用保姆向外散播艾舒璇的精神状况,他们并不是只想让艾舒璇更容易被操控?”
颜雪点了点头:“如果单纯是希望艾舒璇听话,陈闯反复撞车想要做的是个什么实验呢?总不至于是想要吓唬艾舒璇吧?他那么做的动机,咱们都已经探讨过了,那你觉得这么一个冒险的行动,和前面单纯只是想要更好的控制艾舒璇的那个假设,相匹配么?
我认为最合理的一种解释就是,在原本对立的艾春玉和陈闯双方暗中达成一致之后,两个人那段时间内外勾结,反复刺激吓唬艾舒璇,并不是只希望她神经衰弱。
艾春玉一直在暗示大嘴巴的保姆,艾舒璇精神可能有问题,如果做出什么出格举动,会采取措施,一定会保障保姆的安全,我觉得这可能不止是想让周围人觉得艾舒璇不正常。
可能这种措辞本身就是一种铺垫,在所有人都觉得艾舒璇有精神问题之后,艾舒璇如果一旦做出了任何的情绪崩溃下的伤人行为,那接下来你觉得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康戈并不需要花时间去思考:“她很有可能会被送入精神病院去进行检查和鉴定。”
“艾舒璇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直系亲属在世上了,唯一一个亲人就是艾春玉,所以在家族史这一部分,如果真的想要做手脚,以艾家的经济实力来说,应该不算困难。
想要找人证的话,艾舒璇身边与她来往密切的,都是和陈闯有勾结,或者干脆就是在陈闯的安排下才和她交朋友的,在这种事情上,你觉得她们会给出什么样的证词?”颜雪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里面比压了一块石头还要更加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