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癸猛然睁开双眼,似曾相识的雕花木床五彩帷幔,熟悉的屋内摆设,以及一张令人感到温馨的靓丽容颜映入眼帘。
母亲?
这里是幽冥界吗?
能在幽冥界团聚,蛮好的。
眼前的人影露出明媚的笑容,抓着他的手柔声道:“癸儿,你总算醒了,吓坏娘了。”
姒癸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孩儿让母亲等太久了。”
两世为人,带着二十几年完整记忆穿越而来的他,对原身的母亲一直生不出亲近感,以礼相待的面具下,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直到姒癸登临夏皇之位,敌人抓她威胁他自废修为退位让贤,那个刚烈的女人不惜死在他面前,也不愿让他有一丝为难时,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母爱的伟大,是相同的。
那一刻,被坎坷人生磨砺成铁石心肠的他,开始痛恨自己一直伤害着一位无辜的母亲。
幽冥界相聚,或许是上天给自己补偿的机会。
风鸢满脸担忧望着躺在那里脸色发呆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冰凉的触感从风鸢的玉手上传来,令姒癸有种特别的舒适感,不由啧啧称奇:“幽冥界居然还有触感?”
风鸢脸色一变:“什么幽冥界?癸儿,你可别吓娘,你要出点差错,娘一个人在这深宫中,该怎么活啊。”
宫中?
姒癸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纠正道:“母亲,这里不是大夏皇宫,只是看起来一模一样罢了,这里是幽冥界,我们不必像在皇宫里那样过得很压抑。”
风鸢脸色大变,朝屋外疾呼:“风月,速请御医,我儿胡话连篇,有点神志不清了。”
风月?她不是没死吗?
姒癸闻言一愣,他记得风月是他母亲的陪嫁侍女,被皇后收买,一直暗中出卖他母亲和他的隐秘消息。
他修炼有成进阶巫尊后,本来是要清理门户的,却被顾念旧情的母亲拦住,放了她一条生路。
在他的印象中,到大夏覆灭,回到风氏祖地东疆的风月,都应该没死才对啊?
难道……
姒癸心头猛然浮现惊人念头:难道自己死而复生,回到过去了不成?
“母亲,我是不是没死?”
姒癸语气急迫看着风鸢问道。
风鸢又气又急:“听听,这说的什么胡话,你死了还能看到娘不成?”
“风月,死丫头跑哪去了?让你去请御医没听到吗?”
姒癸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问道:“母亲,那现在是哪一年?”
“夏历七万两千零二十年。”
风鸢随口应付了一句,认为儿子的病情不能拖延,起身跑出去找贴身宫女去了。
夏历七万两千零二十年?这不是自己刚穿越那年吗?
前身落水身亡,自己从现代穿越而来,接收了前身大夏皇朝十三皇子的身份,以及全部记忆。
姒癸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目光,老天开眼,竟然让自己重回十五岁穿越那年。
成汤,你个勾结妖族坏我人族气运的人奸,你给我等着。
还有凤祖,看我不拔光你的羽毛做衣服,炖上一碗正宗的乌鸡白凤汤,隔壁小孩都馋哭了……咳咳。
嗯,还得特别注意那几位一肚子坏水,躲在背后偷偷算计人道的圣人。
只是不知圣人境界有多高,在摸清底细前,不可贸然与之正面为敌。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以那几位圣人小心谨慎的性格,应该不敢冒着天大因果和气运反噬的风险直接对自己出手。
按他先前察觉到的蛛丝马迹,圣人们支持的应该是西岐部落的姬昌。
柿子要挑软的捏,对付不了圣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你姬昌吗?
不过这都是后话,距离禹贡九鼎失落还有二十年,距离大夏覆灭还有五十年,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布局。
当前最紧要的是,尽快提升修为,等当代夏皇离奇失踪,以最快的速度平定皇子之乱,震慑各大部族,尽可能保留大夏皇朝的元气。
至于成汤,他这时候已经和妖族勾结在了一起,想先下手为强提前找人干掉他却是做不到了。
姒癸胡思乱想之际,风鸢带着一名青年男子闯了进来,指着他说道:“木御医,这就是我儿,你快看看他伤到哪了?”
被称为木御医的青年男子,一手搭在姒癸手腕上,一边问道:“怎么伤的?”
风鸢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失足掉进豢养龙鱼的龙池,被受惊的龙鱼冲撞的。”
木御医面露了然之色:“难怪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淤血,原来是龙鱼冲撞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入龙池?”
姒癸总算想起今天具体是哪天,前身被害的当天。
他回想起记忆里的画面,缓缓道:“是房德,他偷袭封了我的巫力,将我推下龙池。”
风鸢和木御医同时一惊,竟然有人敢谋害皇子?
作为母亲的风鸢猛然爆发炽烈的煞气,咬牙切齿道:“贼子竟敢暗害我儿,真当千刀万剐抽魂点灯,永世煎熬,不入轮回。癸儿稍等,为娘这就派人去抓他。”
姒癸闻言心中一阵感动,微微用力抓着她的手,认真说道:“母亲莫急,以孩儿推测,此时房徳恐怕已经死了。”
风鸢身子一颤,满脸愧疚,失魂落魄道:“是娘连累了你。”
姒癸作为过来人,自是明白她此时的想法,她大概以为是因为她投靠皇后,才会令他陷入险境,所以心中愧疚。
然而姒癸前世斩杀作乱的皇后之子,听皇后亲口说出真相,房徳是她安排在风和殿的死士。
之所以对他下手,是想嫁祸备受夏皇恩宠,娘家独霸南荒的贵妃祝融芸。
皇后自裁之前,对死去的房徳破口大骂,直言若非他办事不利,姒癸哪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站在床沿的木御医顿时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身上逸出一股翠绿色的巫力,注入姒癸体内,飞快替他梳理肉身,清除瘀血。
失去知觉的姒癸,猛然复苏,疼痛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袭来,隐隐有种千刀万剐的体验。
木御医做完这一切,飞快起身:“殿下已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便可下床,臣突然想起还有几副给贵人配的药没配,特向风昭仪告退。”
说完像逃瘟疫似的飞快逃离。
涉及谋杀皇子,他位卑权轻,实在不敢牵连其中。
风鸢越发自责愧疚:“都怪娘,癸儿你放心,娘一定全力追查幕后元凶,一经查明,不管是谁,都要让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