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散落金色的光辉,经锃亮的盔甲和长戈折射,泛出幽冷的光,七千多大军面无表情微眯着双眼肃立校场上,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折损率不到三成,比姒癸一开始预料的五成,要好上不少。
姒癸半躺在放置在点将台上的摇椅上,足足看了大军半个时辰,没发现任何一人身体晃动,不由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冲身旁烈山燕点了点头,示意他训练开始。
烈山燕收到示意,立刻高声喝道:“击鼓,列阵。”
“咚咚咚咚咚。”
经姒癸精心培训的鼓号手,按照特定节奏,奋力敲响大鼓。
听到鼓声的士兵们立刻睁大眼睛,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杀气冲天而起。
烈山燕不慌不忙指使传令官挥舞令旗,台下大军以队为单位,分批依照令旗的指示移动,慢慢的,原本混乱的气息汇聚成形,并勾连出特别的阵势。
当最后一队动起来,阵势变得浑然一体,再看大军,仿佛一台由无数零件组建而成的机器,有序运行,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巫阵构建成功。
姒癸微微点头,巫阵有两难,一是阵成,二是精于阵。
阵成是一道门槛,一道巫阵,若布置者没能解析出原理,往往布置很多次都会失败。
反过来,熟悉原理的人,很快就能布置出来,而且运行起来会很顺畅和轻松。
所谓精于阵,则是对巫阵的领悟程度,曾有以巫阵入道晋阶巫神境的大能,将之分为入门、熟练、精通、大师、出神入化五级。
领悟越高,发挥出来的威力越大,好比世间流传最广的十大基础阵法,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方,普通人用来以一敌百都难,大能用来却能移山倒海,惊天动地。
姒癸观烈山燕所为,稳稳踏入第二阶段熟练,倒和烈山燕一开始建议他不要选太难布置的古阵能对应上。
巫阵成形后,布置者需要投入的心力会大大减少,是而烈山燕还有闲暇对姒癸说道:“殿下,如今离考核期结束还剩四天,末将斗胆请殿下取消入山猎杀巫兽的安排,让将士们养精蓄锐几日,好应对接下来的比试?”
姒癸想了想道:“刀剑入鞘太久容易生锈,养精蓄锐不宜太久,两日足矣,今明两日照旧。”
烈山燕躬身应道:“末将遵命。”
这时站在姒癸身后的夏七突然提示道:“殿下,有人来了,西南方。”
姒癸转头望去,过了好一会,才看到三头飞行巫兽出现在高空,不愧是堪称人形雷达的巫尊。
高空中的飞行巫兽发现军营后,急速下降,盘旋在百米之上,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十三弟何在?”
姒癸闻言略微讶异:姒昊怎么跑过来了?
考虑到对方摇钱树的特性,姒癸从摇椅上起身,朗声道:“我道哪位大神路过此地,原是二哥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二哥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与小弟饮宴一番?”
话刚落音,姒昊乘坐着一头金灿灿的巨兽落在校场上。
姒癸定睛一看,却是一头堪比巫尊境的五阶巫兽金毛犼。
那金毛犼落地后,本能仰头,冲着大军发出吼叫声,一道无形的涟漪朝大军荡漾过去。
姒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那模样,非但不想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姒癸脸色一黑,一头五阶巫兽,哪怕只是轻轻吼一声,也不是一群巫士境的士兵能受的了,虽然不至于出现伤亡,下破胆当场出糗恐怕无法避免。
他甚至能预见到,正形成大阵的大军人仰马翻,瘫倒一地的画面,心里顿时有些不爽:姒昊这二傻子,来我这耍威风来了?
当涟漪就要冲击大军之时,一道无形的剑刃落在涟漪和大军之间,无形的涟漪被一分为二,擦着大军往两边散去。
却是夏七在关键时刻出手了。
饶是如此,涟漪带动的大风,也将一群士兵吹的东倒西歪。
姒癸毫不客气冲着姒昊所在的位置骂道:“畜生,焉敢放肆?”
至于是骂人还是骂兽,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姒昊没有察觉到夏七出手的痕迹,只当金毛犼临时收手,本来因成功立威有些得意的他,听到姒癸这句话,顿时有些不悦。
他冷哼一声,调转金毛犼对着姒癸,偷偷捏着金毛犼的后颈,嘴上说道:“十三弟好久不见,为兄刚收服这头坐骑,还没完全驯化它,有所失礼,还望十三弟体谅。”
接着松开手,金毛犼立刻冲着姒癸张开大嘴,打算故技重施。
夏七见状眉头一皱,张开嘴凝音成丝,在金毛犼耳边炸开。
金毛犼刚嘴张到最大,刚想发声,被突如其来的炸雷声一吓,顿时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姒昊直接因此被甩出去。
跟随姒昊而来的一名不起眼的老者,划过一道残影,用手搭住姒昊的手,举重若轻将他接住,让他双脚自然落地,避免当场出丑。
“殿下慢点。”
老者闻言说了一句,有些不悦望着姒癸身后的夏七:“宗正府执事居然敢对皇子动手?”
姒癸抢在夏七之前回道:“明明是对一头畜生出手,老人家可不要仗着老眼昏花,就在这里血口喷人。”
老者目光幽幽看着姒癸,宛如一条阴冷的毒蛇。
与之对视的姒癸,瞬间脑海中浮现诸多幻象,火山熊熊燃烧,油锅滚滚的炼狱。
着了道了,这老不死的不讲武德,居然对小辈使用这种鬼蜮技俩。
姒癸屏气凝神,以最快的速度在脑海里勾勒出女娲补天图,将幻象驱散。
“咦?”
老者刚发出疑惑声,正想继续动力,却见夏七及时挡在姒癸前面。
夏七看着老者衣袖上绣着的金色小鼎,语气冰冷道:“晚辈不知前辈是哪一代金衣执事,但晚辈提醒前辈一句,十三殿下深受大宗正看重,前辈莫要自误。”
大宗正三个字一出,老者为之一变,露出和善的笑容:“这位执事说笑了,老朽哪敢对皇子殿下出手?”
说完推了推惊魂未定的姒昊。
姒昊回过神来:“为兄刚说什么来着,这头坐骑尚未完全驯化,你看都将为兄掀了下来,十三弟该不会真的怪罪为兄吧?”
台阶铺在脚下,姒癸微微笑道:“不怪,畜生做的事,哪能怪在二哥身上?大不了回头将畜生宰了就是。”
姒昊脸色漆黑,这家伙,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指桑骂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