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绅儿离开了相府,直奔陈白白的住所而去。但到了地方发现陈白白根本没有回来。思虑再三,突然想起陈白白当初带着自己第一次和莫无问碰面的破屋,立刻转身赶去。
来到破屋,果然有所发现,这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而且很激烈,地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陈绅儿担心的要死,根据在摘星楼学到的追踪本事,一点点追寻而去,这一找便是一整天,第二天下午,她才在帝都以北的三密河畔,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陈绅儿急忙循着声音赶去。
三密河畔,一个小树林中。
“哼……你这小辈,年纪轻轻,武功倒是不错,居然在我手下,带个人还能逃上一天一夜。现在你已是强弩之末了,只要交出东西,老夫非但可以放你一命,还可以考虑收你为徒,如何?”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开口道,此人正是莫无问。而面对着他大约十步远处,一名黑衣蒙面人,捂着胸膛,冷冷地盯着他,并没有开口。
“你可知我是何人?天下多少人排队想让我指点上一招半式,老夫都不理会,如今爱才,想收你为徒,你竟然不识抬举?我的耐性有限,要是你再执迷不悟,落在了我的手里,定教你生不如死!”莫无问尖细着声音,明显动了真怒。
而在两人不远处,陈白白正面色苍白,嘴角流血,昏死在一颗大树下。
就在莫无问失去耐性,打算动手的时候,陈绅儿寻到了这里。
“白白!”陈绅儿第一眼便看到了重伤的陈白白倒在树下,不省人事,惊呼了一声。
正对峙的莫无问和那黑衣人,被陈绅儿这一声呼唤,吸引了注意力。
“哼,是你!”莫无问眯着眼睛冷哼道。
“这……这是……白白,陈白白怎么了?”陈绅儿急忙来到陈白白身边,眼眶泛红,急切问道。
“问那人喽,昨日我赶到和徒儿约定会面的破屋中,他便已经重伤昏迷了。老夫追了一天一夜,这才将此人截下。”莫无问的语气平淡,丝毫没有急切之意。
陈绅儿怒瞪着那黑衣人。
“是你伤了我家白白?”
那神秘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那么冷冷地盯着二人。
“我要你付出代价。”陈绅儿彻底愤怒了,飞身上前,那黑衣人却转身便逃。
莫无问一愣,这女娃果然是会武功的,见有人替自己出手,他缓缓来到陈白白身边,从陈白白身上摸索了一阵,随后皱了皱眉头。
“可恶,东西难道在那人身上?”看着远方一追一逃的二人,莫无问也追了上去。
黑衣人很快被追到了一处悬崖旁,真正的走投无路了。
“还跑?你伤了不该伤的人,今天便是你的死期。”陈绅儿的语气冰冷,而莫无问也追了上来。两人封堵了这神秘的黑衣人逃走的路线。
见身后是悬崖,那黑衣人自知决计不可能逃脱了,索性回头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陈绅儿和莫无问都大吃一惊,急忙追到悬崖边。只听到那人落水的声音,和崖下泛起的水花。
“便宜了你!”陈绅儿愤恨道。
莫无问则是略微犹豫,居然纵身向山崖下追去。
陈绅儿一愣,这才想起陈白白还重伤,顾不得管这两人,急忙返回。
看到陈白白依旧重伤昏迷,陈绅儿急忙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随后秀眸怒瞪,泪水夺眶而出。陈白白被废了内功,经脉受了很重的损伤,这还不算,他……他的舌头居然已经断了。好在受过简单的止血处理,但眼下情况还是很危险。
陈绅儿急忙背起陈白白,赶到最近一处摘星楼旗下的客栈,当初学的医理知识,此时也派上了用场,忙活到深夜,才渐渐稳定住陈白白恶化的伤势,把陈白白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得知消息,萧美华派人把两人接回了摘星楼,听了陈绅儿的描述,魏慧文秀眉微皱。
“黑衣人?”
“是。”陈绅儿叹了口气。
“想必那人也是冲着锦盒去的,逼问的经验不多,只废了他内功,他才咬了舌头,倒是条汉子,要是老狗干这活,绝对会先敲光他的牙。你可曾与那人交手,看出他所属何门何派?”萧美华也替陈白白检查过伤势,发现断舌乃是齿痕,所以有此推测。
“那人当时被我和莫无问追着,并未交手,只一味逃命,所以看不出他的来历。”陈绅儿气道。
“想必那莫无问已经搜过陈白白,发现锦盒没在他身上,这才去寻那神秘人了。不管他最后能否寻得到那神秘人,估计很快便会来摘星楼找麻烦了。”魏慧文淡淡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在现在我们还有时间部署。”萧美华亦不无担忧,可她知道,这种事情是躲不掉的。摘星楼能在帝都内,甚至整个萧岚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也不是一个莫无问能轻易撼动的。
“华姐姐,之前让你召回所有‘清梦’的上勋好手,人可都回来了?”魏慧文开口询问。
这“清梦”是摘星楼豢养的刺客组织,具体有多少人陈绅儿都不知道,只知道组织内有众多杀手,真正的杀手。他们也许武功算不得多高,但论暗杀手段,绝对是普通的武功高手无法比拟的。而杀手们分为三个等级,从下至上分别是,下清,中梦和上勋。之前提到过,陈绅儿也是这组织中的一员,不过她依仗不凡的身手才勉强列入了“中梦”等级。而“清梦”中,有十二“上勋”。这些神秘杀手的真实身份,只有萧美华一个人知道,就连魏慧文都不甚明了。
“除了三个还在执行任务,其余的人已经都到了,我已经吩咐他们在摘星楼周围暗中保护了。”萧美华回答道。
“那我们便等着那莫无问上门吧。”魏慧文做了决定。
这简短的碰头会结束,陈绅儿便急忙来到了给陈白白安排的房间,翠屏一直在这边伺候着,哭成了泪人。
“怎么样?”陈绅儿进屋焦急问道。
“姐姐,白大哥还是没有醒。”翠屏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
陈绅儿无奈的点了点头,缓缓来到床边,替陈白白把了把脉。而陈白白突然睁开眼睛,仿若疯魔一般,惊恐的瞪大双眼,双手胡乱挥舞着,口中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啊啊”声。
“白白,是我,是我,没事了,你没事了。”陈绅儿急忙抱住陈白白的头,轻声安抚着。
陈白白这才渐渐安静下来,缓缓抬起头看了看陈绅儿,又看了看翠屏,居然也流出泪来。
“你这傻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伤得如此之重啊……”陈绅儿心痛的要死。
陈白白张了张嘴,除了发出“啊啊”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陈绅儿和翠屏心中更痛。
“笔,纸……姐姐,我这就去拿……”翠屏仿佛想到了什么。
“屏儿,你忘了……白白他,不识字。”陈绅儿叹了口气。翠屏愣在原地,哭得更厉害了。其实陈白白的确有关于受伤的隐情要告诉陈绅儿的,但就如陈绅儿所说,他口不能言,又不识字,没法告诉陈绅儿详情。
见二人哭得伤心,陈白白轻轻拍了拍两女的手背以示安慰,倒是恢复了些情绪。
“白白,我发誓,绝对不会让你这么不明不白吃了这么大亏,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查出真相。”陈绅儿有种直觉,这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而陈白白,则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推开了两人,摆了摆手,缓缓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陈绅儿和翠屏会意,他这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两人退出房间,陈绅儿交代翠屏一定要好好照顾陈白白,楼内的其它工作可以先放下。其实不用她叮嘱,翠屏又岂能不尽心照顾?
而她,则是去找萧美华,毕竟不知道那莫无问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对于这莫无问,陈绅儿也是恨极。要不是他,陈白白不会从小就被净了身成了公公。要不是他,陈白白也不会沦为一个工具,过着悲惨的生活。现在陈白白出了事,那莫无问居然一心只想着“长生丹”全然不顾陈白白死活,她岂能不恨?
前几日陈绅儿还大言不惭地和翠屏保证,有她在,这个“家”不会散,才过几天,就有人差点要了陈白白的命,她岂能不怒?
可眼下她的能量真的太小了,第一次让她觉得,原来撑起一个“家”是这么的困难。深呼了一口气,陈绅儿来到了兀术狼的房间。
这家伙居然在房中拿着两个拖把杆比划着,真是个武疯子。
“绅儿,你怎么来了?”兀术狼见陈绅儿来到,显得很开心。
“嗯,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没顾上你,来看看你这边安顿的是否稳妥。对了,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能这么称呼我,叫我邀月。”陈绅儿笑道。
“哦。”兀术狼点了点头。
“我这儿一切都还好,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就是有些无聊。”
“对了,我刚才看你在比划什么,是不是又悟出了什么新的招式?”陈绅儿问道。
“哈哈哈……还是你了解我,我新想到了几个枪招,你要不陪我练练?”兀术狼突然来了精神。
“改日吧,外人也不知道我会武功,你也要注意,这是我的秘密。”
“啧……你们真的很麻烦,怎么那么多秘密?活得不累么?”兀术狼歪嘴道。
“行了,你先忍几天,最近有位高手要来摘星楼找麻烦,你要是手痒,到时候自会有人陪你打。”陈绅儿说出了真实的意图。
“真的?多高的高手?”兀术狼丝毫没有介意神陈绅儿把自己当枪使,反而怕对手不够强。
“这么高!”说着,陈绅儿往头上指了指。
“嗯?你是说,比你还厉害?”兀术狼挑着眉头,有些不信。
“我?我这半桶水,在那人面前怕是十招都接不住,那可是萧岚谱上的第一高手,你说厉害不厉害?”陈绅儿倒没夸张。
“第一高手?哈哈哈,好,我找的就是第一高手,他在哪?”兀术狼居然有些迫不及待。
“你这愣头青,别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凭你现在的身手,根本没资格挑战他老人家。除非……”
“除非什么?”兀术狼追问着。
“除非,你有趁手的兵器,而且学上一门正宗的内功心法。”陈绅儿笑道。
“这……”兀术狼挠了挠头笑道。
“你们中原人,内功心法都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被我们抓回去的那些所谓高手们,也没有个真正的高手,要让我拜师学艺什么的,可算了,我这人最不喜欢被约束。至于趁手的兵器嘛,待我回去才能派人打造了,毕竟我们草原也不乏矿产,可冶炼锻造技术,还是你们中原人高明。”
“看来你还并不是太蠢哦。说吧,你那武器,要什么材料如何打造?”陈绅儿直接问道。
“嗯?”兀术狼眼睛一亮,直接扯出了一个张兽皮,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陈绅儿不认识的字。
陈绅儿皱眉看了看兀术狼。
“这么丑的字……你写的什么?”
“唉?你好意思说我的字丑?”说着,兀术狼又掏出当时她急忙写给自己的那六个大字。
“这封信你居然一直带在身上?”陈绅儿一愣。兀术狼歪嘴一笑,露出个邪魅的虎牙尖。
“你……当日是我写得太急,本姑娘的字虽然不敢说有什么造诣,但也算得登堂入室了,你个胡蛮子,懂什么书法?”陈绅儿脸一红,解释道。
“好好,我不懂,不过我那也不是写字难看啊,我写的是胡文,你自然看不懂了。”
“这样啊……你用中原文字再写一份,交给我,我立刻派人着手为你赶制兵器。”陈绅儿认真道。
兀术狼很开心,也没有那种虚伪客套,在他心里,陈绅儿迟早是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女人客气什么。
单子列好,陈绅儿丢给了兀术狼一本书。
“这是什么?”兀术狼一愣。
“这是天机观的内功心法,中原最正统的道门心法了,虽然看似简单质朴,但确实遵阴阳,顺自然的最好功法,只是修习进度缓慢些,相信凭你的资质,不出数年便能内力大增,益处嘛,终生受用,到时候身手绝对比现在高上几倍。”
这功法,的确是天下第一功法,大道至朴,被称为天下第一功法的原因有二。第一是此功法无上限,传说中天机观有多位先贤真人,修炼此功,白日飞升,做了那活神仙。不过只是传说,没人见过。
第二么,就是这功法乃是天下最普及的内功心法,天机观前任观主霄晨真人,百年前广收天下门徒,代天传功,教化万众,所以,世间此功法流传最广,说是白菜功法也差不多。
可此功真的要踏踏实实,循序渐进,三十年方可迈过第一层门槛,甲子才能登堂入室,九十年才能练到高深处,虽不可“长生不老”,但却能“延年益寿”。
也因此,虽被誉为天下第一功法,但实际上这珍贵程度,反而是最差的。但陈绅儿倒是觉得最适合兀术狼的。
兀术狼对陈绅儿是愈发喜欢了,他岂会不知内力繁杂不纯是自己最大的短板,如今这部功法也许算不得多贵重,但对他来说,却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因为现任观主,道号玄晧真人的玄灵子曾有规定,此功“只传萧岚,不教蛮夷。”所以在萧岚国烂大街的功法,外族人却无法习得。在中土,玄晧真人的名望绝对是泰斗级别的,他这句话,被江湖武林奉为铁则。陈绅儿此举也算是冒了天下之大不讳了。当年狼主兀敕也不是没有打过这功法的主意,奈何派兵去千山的路上遭遇萧岚国各路武林人士自发的埋伏抵抗,损失惨重,所以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也是狼主兀敕最大的失败和遗憾。
“放心吧,有了这功法和趁手兵器,到时候不管多高的高手来找你麻烦,你只管站在我的身后。”兀术狼拍着胸脯道。
这个瞬间,陈绅儿的心弦不禁微微被拨动了一下。兀术狼真的是很单纯,他不在意自己是利用他,因为他绝对不傻,只是真的不在意。更不关心为何自己会得罪那么厉害的人,更不管对方是什么角色,便这份守护自己的心意,真是太难得了。因为陈绅儿知道,兀术狼说的话,从不是无的放矢,他说得出,便做得到。
摇了摇头,现在陈白白重伤未愈,她哪里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拿着兀术狼写给自己的单子,直接找到四楼商会管事,把单子往桌子上一拍。
“这些东西,多久能凑齐,还有这个……”,说着,把兀术狼画的兵器图纸也拍在了桌子上。
“东西用来打造这武器,最快要多久?”商会管事吓了一跳,第一次见邀月姑娘如此郑重其事的吩咐事情,拿起单子看了看,抬起头,张了张嘴,又没开口。
“说啊……”陈绅儿催促着。
“月姑娘啊,这些东西,都是宝贝啊,我们的库存里倒是也都齐备,只是这价格……还有,要是打造这兵器,寻常人的手艺怕是也不行,要托关系,请我那老友出马才行,如果对时间还有要求么……这个……”管事有些为难。
“怎么?三日内能否办妥?”陈绅儿瞪眼问道。
“啊?三日?这真的是强人所难啊。依我估计,最快也要七日才可能……”老管事有些头痛。
“那便七日,要多少钱,直接折价……对了,内部价哦!”陈绅儿前半句还说得豪气十足,转瞬想到了自己的小金库最近缩水严重,所以提示了一嘴。
“自然,那是自然,这……全部下来,恐怕要八万两银子吧!”老管事尴尬笑了笑。
“八万两?”陈绅儿瞪大双眼,咬着银牙惊诧道。
没想到这东西这么贵,那兀术狼不是要用黄金吧?她现在满打满算,把多年的积蓄首饰都卖了,恐怕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顶多能有五万两就不错了。
“要是,要是这其中最稀缺的材料可以替换,或者工期能延长……或许……”
“不必,绝对不能偷工减料,还有,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工期越短越好,银子的事交给我。”说着,陈绅儿甩给了老管事一块令牌,这相当于一块凭证,是摘星楼内部的员工卡了,自然也代表着她在摘星楼内所有的资产,账房上有登记。
“我在账上还有三万两银子,算是订金,交货的时候,我补上尾款,没问题吧?”陈绅儿感觉后牙槽都发酸了。语气不善道。
“没问题,没问题,月姑娘您既然发话了,我这就去办,优先办。”能做摘星楼商会管事的自然是聪明人,陈绅儿的人情哪里那么好赚,这个机会自然要抓住,事情一定要办得漂亮,因为他听说了陈绅儿完成了一次红线任务,虽然不清楚内情,但这陈绅儿在摘星楼的地位,绝对是大大提高了,以后说不定要和萧美华平起平坐了。
离开四楼,陈绅儿第一次有了花钱的心疼感。剩下的五万两银子,她的珠宝首饰凑一凑能凑出两万多,还有三万的缺口,看来她不得不第一次,张口借钱了。
摇了摇头,陈绅儿只希望这些钱没白花。因为要战胜莫无问,凭她和萧美华联手,怕也不现实,至于那些江湖高手们,还有上勋的人,她心里真的没底,所以,要尽快让兀术狼提高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