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则皱了皱眉头,略微思索后点头道。
“好,本王答应你。”
“侄女多谢伯父。那我便将最大的秘密告诉您,皇长孙赵玉诚,是我的儿子,是赵洪鼎那畜生对我做出禽兽行径后所生的儿子。”魏慧文缓慢而清晰道。
“什么?”宁天则大惊而起,手中茶碗都不禁被捏了个粉碎。
“千真万确。但您觉得,侄女是那种能因为儿子便委身了赵洪鼎的女人么?什么太子妃,我岂放在眼里?实不相瞒,本来我以为诚儿有如此父亲,想必德行也必不端正。但也许随了我,这并非侄女往脸上贴金,诚儿自幼聪慧正直,善良,又大度。因此,这么多年,我相国府支持的不是太子,不是太子党。其实只是为了保诚儿平安啊,他是赵洪鼎手中的武器,是人质!本来我能这么默默守着诚儿一生平安便已心满意足。至于这萧岚国,谁当皇帝,轮不到侄女来操心。可……可世事难料。如今侄女得到确切消息,先皇陛下的遗诏,乃是让诚儿继位啊……伯父,此事何等凶险,您老心中难道不比侄女还清楚么?若是此事被赵洪鼎知晓,我那诚儿的命哪还能活?所以侄女才犯险来此求救啊……”言罢,魏慧文已是泣不成声,再次一个大礼拜了下去。
安宁王宁天则此事已经被震惊地哑口无言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跑下虎椅,扶起魏慧文。
“快快请起。若是你所言不虚,不久后您可是太后至尊,本王……老臣担待不起啊,真是该死,今日居然受了您三拜大礼,这岂不是要折煞老臣么?”安宁王恨不得把这三个头嗑回去。
“不,伯父,慧文说了,不会当那什么太子妃,更不会当什么太后。我只想守着诚儿平平安安,不管他是九五之尊,还是贩夫走卒。所以,还请伯父念在江山社稷,定要护我儿平安啊。”魏慧文恳求道。
“这……”安宁王面露难色,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千算万算就漏算了这个皇长孙呢。
“伯父,侄女知道您为何为难。无非是七皇子殿下那边,事先定是同您有所允诺。但您刚刚还大义凛然同侄女说,安宁王府三代忠烈,若是今日您不肯答应侄女,我便一头撞死在宁王府的宗堂之内,去那地府质问老宁王,是如何教出尔等孝子贤孙的。”魏慧文也算出了绝招了。
“唉?你这……唉……可我怎知你所言真假,即使是真,我又能如何,难不成杀了七皇子?那不也同乱臣贼子别无二致么?”宁天则现在见识了魏慧文的厉害,丝毫不怀疑她能做出撞死在宗堂内的事来,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什么疯狂事做不出来?
“伯父多虑了。此事,待到宣布遗诏那天,自会真相大白,倘若遗诏内传位与他人,伯父大可按原计划行事,天下谁当皇帝侄女无非多赚少赚些银子,一辈子也饿不死。但是,如果遗诏内若是我儿赵玉诚继位,侄女恳请,伯父对得起您的‘世袭罔替’,‘三代忠烈’。军方内,仰仗您同老元帅竭力斡旋才好。皇城内,我父亲自会安排。”魏慧文正色道。
“如此……本王可以答应你。但不知,新帝登基后,这太子殿下……额,赵洪鼎和赵洪则,又当如何……”安宁王试探问道。
“这事儿……您问得不智了。”魏慧文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丢出一颗软钉子。
宁天则一愣,随后叹了口气,的确,这种事他问得不智了。首先不是他应该关心,不是他能问的。其次……问得也是多余的,自古争王夺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什么至亲骨肉,在通往龙椅的路上,血也变得淡如水了。
魏慧文自然不会让赵玉诚有污点,这些事情,自然是她要替赵玉诚在暗中做的,而且不能让赵玉诚知道,因为若是他知道了,肯定宁愿不当这皇帝,也不敢弑父啊。不过他那父亲,就正相反了。
见宁天则有些出神,魏慧文笑了笑,岂能猜不出这安宁王在担心些什么。
“安宁王?”魏慧文轻唤了一声,改了称呼。
“啊?”宁天则回过神,到没太在意称呼的事。
“实不相瞒,虽然慧文无太后之名,但毕竟诚儿是我亲生骨肉,如今的太子妃,或者说未来的太后,也自然是我的人。而此刻,我将唯一一次以准太后的身份颁布一道懿旨。安宁王宁天则听旨。”魏慧文缓缓站起身,整个人气势一变。
宁天则一愣,随后跪在地上朗声道。
“老臣宁天则恭听太后娘娘懿旨。”
“安宁王宁天则,忠君体国,世代忠良,特封‘监天安宁王’,可行‘监天’之权利,若君不道,可废黜之,另举贤能。封宁天衡为‘忠武王’督管天下兵马,入宫参政。封宁傲雪为‘英宁将军’,可为萧岚国统兵,为萧岚国第一女将。此旨,皇长孙赵玉诚登基时即刻生效。”魏慧文缓缓道。
“安宁王可听清了?”见宁天则匍匐在地,半天没动静,魏慧文提醒了一句问道。
只见安宁王缓缓抬起头,满脸老泪纵横。
“宁天则,领旨,谢恩!”言罢,安宁王再次一头重重磕了下去。
魏慧文急忙上前,搀扶起宁天则。
“伯父,不必多礼了。”
“唉,好。”宁天则缓缓起身。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那赵洪则是个怎样的人,为何能得老宁王您的青睐?”魏慧文突然开口道。
“这……此人倒是聪慧,算是人杰,颇具见识,只是……只是近日接到前线奏报,大战时,此人贪生怕死,临阵畏敌。否则这次,应该全歼了土浑国的象甲兵团的,结果他只困而不攻……几次差点让象甲兵团冲出包围。不怕您笑话,还真是雪儿在关键时刻组织军士冲杀,才将这象甲兵团死死地按在了云沙戈壁上。”宁天则摇了摇头。
“哦?哈哈哈……看来这疆场之上,还得是将门出虎子啊。非但傲雪英勇,听闻令孙宁宇公子,虽小小年纪,此战更居功至伟啊。”魏慧文笑道。
“哈哈哈……老夫也没想到,这小子天生就是块打仗的好料子,非但是将才,更是帅才。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遑论这帅才了。其实这次他有个三月全歼敌人的策略,只是因为突闻先皇薨逝,七皇子回军心切,这才临时改变了战术,多折损了不少人马。”宁天则说完,魏慧文对这宁宇的军事头脑,更是吃惊。
“那不知七皇子可许了伯父什么好处?让侄女听听,可别差了人情,侄女毕竟是生意人嘛。”魏慧文笑着,但其实是在逼着安宁王倒豆子。
宁天则虽然被逼问着难受,可此时也不得不说了,总比不上这真真的太后娘娘跪在自己面前说着悲惨遭遇要来得难受吧。
“唉,他呀,说战事结束后,要求娶雪儿这丫头。”宁天则坦白道。
“噗……咳咳……”魏慧文一口茶喷了出来,呛了个半死,却忍不住笑意。
“您这是……”宁天则一愣。
“哈哈哈……临阵畏敌,这样的人想取你家那小辣椒?哈哈哈……您老没和傲雪提过这事儿吧?”魏慧文笑道。不过细想,这七皇子倒是好算计,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这,还没好的时机不是,不过现在自然是不用提了。”安宁王尴尬道。
“幸亏您老没提。不然啊,指不定傲雪那丫头给您捅出多大篓子呢。没想到啊,稀里糊涂的,我居然坏了这好闺蜜的姻缘。不过她的姻缘我可没法子补偿您老了。”魏慧文摇了摇头道。
“哪里哪里,您言重了。”
“这样吧,虽说您也有孙女,不过嘛,这宁晨年纪与我相当了。况且我并不打算为诚儿安排婚姻,他是未来的皇帝,不应该被别人安排自己的幸福。可眼下,侄女倒是知道一对两情相悦的金童玉女,不妨我们撮合撮合怎样?”魏慧文笑道。
“不知你所说的金童玉女是……”安宁王哪里想得出这些女人心思。
“我呢,新收了一个义女,名叫邀月。”魏慧文缓缓道。
“邀月?莫非就是宇儿醉闹摘星楼那次庆生的女娃?”宁天则对此事还是记忆犹新。
“正是,其实啊,宇儿和月儿两人,已经相识多年了,也互有好感,只是年轻人,脸皮薄,加上年纪尚轻,这感情之事又七转八绕的。所以呢,魏慧在这儿也就是和您知会一声。此二人,若是有那姻缘,还望伯父莫要嫌弃了月儿出身才好。虽比不上那傲雪做‘未来皇后’诱人,但慧文乃是将月儿视如己出,也算补偿了宁王府的一桩好姻缘如何?”魏慧文笑道。
“哦,哪里哪里……您的义女,这身份何其尊崇,待诸事落定,我便着宇儿去摘星楼下聘提亲。”宁天则急忙道。
“唉?伯父,年轻人的事,让他们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为好,况且您也不曾见过我那女儿,何必如此草率决定。他们二人年纪尚轻,我们不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此姻缘,才能幸福,这不才是我们这些长辈们,真正乐意见到的么?”魏慧文笑道。
“唉,太……侄女啊,今日,我才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宁天则摇了摇头,苦笑道。
“伯父大人,您啊,可要长命百岁,这萧岚国的天下,都要仰仗着您呢。如此,便不多叨扰了。侄女告辞了。”言罢魏慧文起身施礼告退。
宁天则亦是起身送出了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