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锤炼**,要害也依然是要害。
因而几乎所有人都不认为洛萨还有任何存活的可能性,毁灭之锤的伤害惊人,碎裂的艾斯卡尼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显然洛萨的的脑壳儿并不会比钢铁还要坚硬。
图拉扬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实在无法相信始终给予他如父亲般关怀精神导师、联盟军队的最高统帅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周围意识鸦雀无声,仿佛所有人的呼吸都陷入了凝滞,显然其他人类士兵同样陷入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
图拉扬的战斗力一直是一个笑话,在亚里山德罗斯莫格莱尼等第二批圣骑士都陆续晋升英雄级的情况下,他竟然还在领主级原地踏步。
原因很简单,他的信仰出了问题。
圣光教会的传教士为了传播信仰,不遗余力地将圣光吹捧为一个全知全能的存在,在他们的理论中,圣光是联系所有生物,所有灵魂的本质力量。
从小在教会长大的图拉杨对此深信不疑,但在见识到兽人的存在后,他却疑惑了,因为在这个年轻的圣职者的感官中,兽人是纯粹邪恶的象征,而圣光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生物存在呢?
这种情况基本上每位圣职者在修行的过程中都会出现,但很不巧图拉杨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撞上了,个人的感官体验形成的理念和从小就被灌输的教义发生了冲突,这种状态在另一个时空的东方有个贴切的名词心魔。
这也正是圣职者形成自己的圣光理念的过程,无论是被教会理念强行洗脑还是悟出了自己的信仰之道,都可以在进一步,反制就会像图拉扬一样蹉跎不前甚至不进反退。
图拉扬的思维突然变得空灵起来,他的灵魂仿佛瞬间滕飞,然后仿佛接触到了圣光的本质存在。
这种存在给图拉扬的感觉就像温暖而透彻的晶体,与之前他修行时的观感完全不同,但毫无疑问它就是圣光。
图拉扬下意识地向圣光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圣光的声音如同他意想中的那样空灵而轻柔,它告诉图拉扬圣光是正义和秩序的象征,是善的体现,但它并不是维持整个世界的根本力量。
圣光是包容的,它对向善者提供庇护,无关是哪个世界哪个种族。它天生就是恶的对立,但它对那些邪恶并不具备压倒性的力量。
“所以我需要正义的守护者。只有更多的向善者加入,正义才终将战胜邪恶。”那个声音对图拉扬说道:“所以,虔诚的信徒,你愿意向圣光敞开你的灵魂,加入对抗邪恶的战列中吗?”
图拉扬有点发愣,来自“圣光”的提点的让他意识自己的眼光不能局限于一个种族、一个世界,邪恶无处不在,这些兽人显然是其他世界的邪恶,他们在毁灭自己的世界后,又将混乱与死亡带入艾泽拉斯。
那么意味着这种情形在其他世界也会不断上演。
图拉扬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了,作为圣光的侍奉者,维护善良与秩序是他天然的使命。
他不再疑虑,不再困惑,无论在哪个世界,正义都必将得到伸张!
“我将成为圣光的利刃!”图拉扬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放开自己全部的心神,任由那晶莹如水晶般的圣光将自己淹没。
这场虚空中的灵魂交流在现实中只有不到一息的时间,图拉扬只是闭眼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全身就迸发出浓烈的金色光芒,就连天上的太阳一时间都黯然失色。
近乎史诗级的能量气息!
他睁开了眼睛,熊熊的金色圣焰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图拉扬此时仿佛就是圣光的化身,他不再有任何的疑惑,他的信仰坚如钢铁,“你将付出代价!”他用威严的声音对毁灭之锤说道。
但兽人大酋长却非常不配合,他的注意力完全就不在突然爆发小宇宙的图拉杨的脸上,兽人大酋长此时的神情非常狰狞,他猛然再次站起身,不顾喷洒的鲜血,又一锤向着地上的洛萨砸了过去。
显然这位敏锐的战士也发现了自己的疏漏。
图拉杨脸色立即就变了,毁灭之锤的举动让他也瞬间意识到洛萨还没有彻底死亡,但他他此时离毁灭之锤足有近百米的距离,无论是施放法术还是突进,但不可能对兽人酋长造成太大的阻碍。
但无论是毁灭之锤和图拉扬,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在数秒前就向着洛萨狂奔而去的身穿洛丹伦制式板甲的身影。
小人物终究是小人物,他们从不被铭记,很容易被忽略,在大型事件中经常会大片大片的死亡,最终只会沦落为史书上冰冷的数字。
但小人物有时候也会发挥大作用,甚至直接扭转历史大势。
吉尔洛伦无疑是这样的小人物,这个长相平凡的洛丹伦中年男人,即便在艾萨克斯竭力的包装培养下,也并没有在盟军高层中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大家只当他是洛丹伦王子培养军方势力的试验品。
但这个有两个孩子因而心思颇为细腻的父亲却是第一个发现洛萨还有生命迹象的人,他在第一时间便有了反应,在意识到提醒其他人也等于提醒毁灭之锤的情况下,他立刻沉默地独自跑了过去。
他没有想只是半吊子领主级的自己能做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或许能发挥点作用。
很显然那个兽人要比所有人想象的要聪明,他几乎是片刻就发现了洛萨的生命迹象,毁灭之锤再次发出了怒吼,猛然再一次向倒地的联盟统帅发起了攻击。
吉尔洛伦着实吃了一惊,他完全料想不到这个兽人酋长在伤势如此沉重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近乎完好的行动能力,很显然自己的攻击并不能对他有丝毫的影响,而濒死联盟统帅如果再受到任何攻击,都将不会有任何的生还希望。
来不及多想了,吉尔洛伦只能撑起洛丹伦盾牌,竭力用脚抵住地面,妄图能够阻挡兽人酋长片刻。
毁灭之锤的双眼已经完全赤红,显然他已经爆发了自己身体最后的潜力,不得不说高级战士的**力量着实可怕。他狂地随手一挥,战锤便带着无可阻挡之势向面前这个人类扫去。
盾牌对钝器的防护着实有限,更何况身为史诗级战士的毁灭之锤的血怒一击威力完全不输于其全盛时期,吉尔洛伦只感到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从盾牌上传来,接着这块变形的铁疙瘩就直接砸在自己的胸膛上,战锤的力道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来。
无法描述的剧痛,吉尔洛伦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骨尽碎的声音,金属盾牌毫无悬念地破碎了,而吉尔洛伦的的身躯则倒飞出去。
在半空中的吉尔洛伦突然感到时间的流速突然减缓,自己的思维仿佛突然超脱了现实,就连胸口的剧痛突然也不那么明显。吉尔洛伦听说过这种状态,他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就要死了。
也罢,其实早在奥特兰克雪山,他就应该和那些死于雪怪之手的士兵们一起长眠,而不是独自生还,还可耻地窃取了全部的荣耀。
吉尔洛伦没有再去想自己的成长经历,也没有去向这场该死的战争,他此时的思绪已经飘飞万里,回到了那个处于王城近郊的小屋,回到了他那已经能够独自骑马的长子,和牙牙学语的次女身边。
然后他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混沌。
吉尔洛伦只争取了不到一秒的时间,但这已经足够了,就在毁灭之锤再度挥舞起战锤的时候,图拉扬发出一声如雷的大喝,“够了!”
一柄由生能构成的巨大金色战锤突然出现,瞬间跨越了空间,将毁灭之锤击退,这柄圣能战锤在完成进攻后并没有消散,而是化为金色的锁链,将毁灭之锤牢牢束缚于一块巨石之上。
毁灭之锤早已失去了之前的苁蓉,他疯狂地挣扎着,咆哮着,任由圣能锁链在自己的身上留下焦黑的伤痕,“和我一战!懦夫!毁灭之锤将战死于此!”
没有人再理会他,除了少部分死忠的血手卫士之外,其他的兽人在一阵惊慌之后纷纷退却,抛弃了他们的大酋长。
图拉扬没有再看毁灭之锤一眼,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迅速来到了洛萨身边,如水的圣能不要钱一般地疯狂向洛萨体内灌注进去,感受到联盟统帅逐渐平稳的呼吸,喜悦的泪水充盈了图拉扬的眼眶。
他注意到洛萨临时更换的其貌不扬的头盔只有轻微的凹陷,显然这就是联盟统帅能够保全性命的原因。
随后图拉扬就意识到此处并不只一个需要急救的重伤员,他迅速站起身,分开自发围拢的士兵,接着就看到了吉尔洛伦。
这个忠勇的洛丹伦士兵全身鲜血,完全不成人形。他气若游丝,意识模糊,只是在低声念叨着什么。
图拉扬感觉心里堵得慌,他有些手足无措,吉尔洛伦不是洛萨,只有领主级实力的他在受到如此致命伤势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承载图拉扬接近史诗级的圣能的。
这个军人英勇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却无能为力。
“快去找随军牧师!”图拉扬以急速地语气下令道,同时小心地往吉尔洛伦体内灌注圣能,同时以尽可能安稳地语气说道:“挺住,吉尔洛伦,挺住!你会活下去的!我保证!”
吉尔洛伦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继续念叨着什么,图拉扬俯下身子,这才听清了他的话,吉尔洛伦在不断重复着一个名字薇薇安。
不用猜测图拉扬也知道这是他的爱人,圣骑士的心情再次变得承重起来。“你会活下去的,你会活着和你的薇薇安重聚。”他机械地重复道。
吉尔洛伦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接着头颅就无力地歪向了一边,没了声息。
图拉扬心急如焚,他不死心地加大了圣能输出功率,但却无济于事。
空气一片死寂。
突然一个宽厚的声音传来,宛如黑暗中的光芒“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图拉扬?洛萨元帅伤势为何如此严重?”一个相貌威严,胡须浓密的圣骑士出现了,是乌瑟尔!他显然刚经历一场残酷的战斗,然后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了。“圣光啊!你晋升英雄级了!”圣骑士满脸欣慰。
图拉扬大喜过望,论治疗方面的研究,骑士团内无人能出乌瑟尔之右,“这是圣光的垂青。”他简短地说道:“乌瑟尔,快帮我看下这位英雄的伤势。”
乌瑟尔注意到图拉扬用的是“英雄”这个称谓,他立刻正色起来,蹲下身拉起吉尔洛伦的手腕,但随后又很无奈地放了下去。
“太迟了。”他摇了摇头,“他的灵魂已经重归圣光的怀抱。”
图拉扬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随着乌瑟尔一起虔诚地向圣光祷告。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似乎那么的无力。
战场上的哀伤只能是短暂的,祷告结束,吉尔洛伦的遗体也被收敛起来,洛萨也得到闻讯赶来的随军牧师最周到的护理。乌瑟尔看着已经被套上数百斤符文枷锁的毁灭之锤,“这就是兽人的大酋长?”他看向图拉扬,“你会怎么处置他?”
从乌瑟尔的语气来看,他似乎暂时把图拉扬放在了和洛萨同等的地位上。
图拉扬暂时压制住了内心的悲痛,整个人的气息都突然冷冽起来,让乌瑟尔觉得他突然变了一个人。年轻的圣骑士冷冷看了一眼仿佛突然垮掉的毁灭之锤。
“他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图拉扬出乎意料地说道:“他将作为入侵我们世界的顶级战犯以及屠杀数十万无辜生灵的刽子手,在洛丹伦接受联盟诸国的审判。”
他缓步向着部落后退的方向走了过去,“毕竟整个东部王国的人民都需要一个交代。”
“明智的决定。”乌瑟尔欣慰地说道:“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统帅了,孩子,同时也是圣光的骄傲。”
“圣光的骄傲?不不不,和您这位光明使者相比我可不算什么。”图拉扬突然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就像一个为自己的小成就得意却又在故作谦虚的年轻人。
乌瑟尔惊讶地挑了挑眉毛,“光明使者?”
“是的。”图拉扬一本正经地说道:“身为白银之手的领袖,你完全配得上这个称号。”
乌瑟尔顿时就乐了,“那真是感谢统帅阁下的赐名了。”他乐呵呵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