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一百一十一、天下宴席无不散,心冷蛰眠冻冰中(1 / 1)冷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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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想自己求全周旋,事事退让,满府人都知“三奶奶柔善性子”,葛眉筱出身比她差了多少?二爷的官阶品级又比自家相公差了多少?

当真是人善人欺、马善人骑。

老太太只轻轻一句“恶奴害主”,便将西院撇清了,侯府颜面比自己女儿命重要?

若真论名声,洺学士狂歌且舞,纵酒而饮,玉京街多少人围观,御史台参他的奏折都堆成了山,可是圣上只不过说了一句“文人性情”,难道洺学士不重名声?又为何他的名声反倒日渐高了呢?

若自己心怀坦荡,便是如此放纵行径,圣上都不会怪罪,若是自己持身不正,如兵部侍郎,无论如何遮掩,都会被人翻出来。

朝堂上都是如此,何况家事?

家事国事俱是一理,苏夫人这样想着,更觉“人情薄似水,公道无处寻”,对吕氏的感激便所剩无几,只不过妯娌间的淡淡交情。

苏夫人心中计较:吕氏是两边安抚,两边都不得罪,若不是相公回来了,今天就难说是什么局面了,葛眉筱这个祸害!

侯府就是个金铁笼,一口食,一口水都是仰仗他人,想挺起骨气来,奈何自己非是一人.....

苏夫人身在此中,万事不得已,近来忽觉十分疲累,挣扎到头也禁不住别人算计,一时心中生出许多灰颓,猛然间肚子里“蹬蹬”几下,又被这个不省心的小猴子狠狠踢了几脚,未来得及反应,脸上便露了笑意,苏夫人抬手轻抚着肚子,又觉得日子有了趣意。

藿芝听了墨染吩咐,站在廊下盯着吕氏她们,等她们出院好一会儿了,才转身进来告诉墨染。

墨染已从床上坐了起来,让藿芝将她桌上的书拿来,然后便让藿芝下去做别的事去吧,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藿芝不放心地看着墨染,看墨染轻翻书页,仿佛旁若无人般,便轻出声、犹豫地说:“姑娘,屋里没人伺候怎么行?”

墨染挑起头来:“寒霜虽降,终有春光,你以后去母亲身边伺候吧,不必在我身边了。”

藿芝惊住,一下红了眼眶,跺脚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伺候你的,怎么去奶奶身边呢?奶奶还有小樽、豆蔻她们,还有张嬷嬷,你这里就两个小丫头。”

藿芝急了,见墨染神色不像是玩笑,似是铁了心定下了的,急得哭了出来。

墨染依靠在床上,只看着窗户,冷声道:“天下无不散散之宴席,你去母亲身边吧。”

藿芝跪了下来,求墨染说:“姑娘,那日我早早回院,我不对,我前天煎药,一听你醒了,慌乱中砸了药吊子,我以后一定仔细。”

墨染转头望她,轻摇摇头:“不是,不是这样,你对我好,但我以后不会出挑了,你跟着我升不了月例,难免会被张嬷嬷数落不尽心,你还是去我母亲身边吧,等几年便会熬出头的。”

藿芝知墨染说的是什么意思,苏夫人带过来的陪嫁丫头,这几年都渐渐大了,终究是要嫁出去的。雪瑞、雪蝉最得夫人器重,可她们也是年纪最大的,又不是家生子,未签死契,外面还有家人在,定是要出去成亲的,而以奶奶的性子,也不会强留她们。

这样算下来,即便小樽、豆蔻顶上去,到底是人手不够,而这两个空出来的位置,若是藿芝去了苏夫人身边,自然能占上一个。

藿芝知道墨染是为她打算,心中震惊之余更是不舍,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更是担心墨染为何要这么说,什么叫以后不出挑?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什么是不出挑?”藿芝望着墨染,见三姑娘眼光虚虚地望着窗户,也跟着看过去,屋中仍是往日陈设,并无不同,心中更是疑虑,不懂姑娘这是在看什么,“姑娘,你在看什么?”

墨染转而对着藿芝笑,从未有过的笑容,就似春暖燕子来,笑得藿芝惊愣在地上,只觉三姑娘不是一个孩子,墨染稍稍收了笑意,对藿芝说:“野狗咬我一次,我能用簪子刺死它,二次我能用簪子刺死它,倘三次、四次呢?若下次不是野狗呢?虽然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但一定不会比野狗更难对付。”

墨染见藿芝听了进去,便继续道:“父亲时常不在府,总不能每次都千里奔波,所以,我得从根上断了这些事,我只能是园子里不开花的腊梅,不死不活地等着,等一个可以开花的机会。”

藿芝惊住,惊得在地上跪不住,越思越惊,最终给墨染磕了一个头,脚步虚软地退出了墨染屋子,到苏夫人那边去了。

藿芝出去后,墨染捂着脸哭倒在床上,她哭得伤心,却又不敢高声,只一遍遍告诉自己:“我绣花本也不是很好,我诗书不通、不喜音律,不善字画,我只是侯府三房不起眼的女儿,就和墨琬一样,没什么区别。”

墨染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这期间唯墨琋为葛氏的事来哭过一次,府中其他人听说墨染被墨琋哭晕后,都只是派下人来送了些东西,无人亲自来看望,很怕打扰了墨染养伤。

墨衡来过几次,墨染都是睡着,便未说上话,只隔着床幔看了几眼。

墨琋回院后也晕过去,过了几天便黏着林墨衡,日日去楦晖堂找墨染说话玩闹,撒娇让墨衡教她刺绣女红,或是到春僖堂老太太跟前去膝下承欢。

较之墨衡的端然大方、雅意趣语,墨琋实是太活泼了,说的话也得趣,一张口便是银铃笑声,倚在老太太膝上,几句话就能让老太太乐得用帕子掩口。

墨琋许多次不顾规矩闯进春僖堂,人至笑也至,给老太太行礼请安,言语中透着机灵,花嬷嬷也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碧月急急从后面追进来,低头行礼去瞧老太太神色,见老太太是笑着,才又躬身退了出了。

老太太虽是嗔怪,却也未拿出规矩教养来约束墨琋,完全默认了她的没规没矩,还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墨琋说:“咱们家的姑娘都是规矩的,就她一个闹腾,以后可得请女先生教教规矩。”

葛氏一听立时站了起来,对老太太道谢说:“那可多谢母亲了,一定要找玉京最好的女先生,调教出来才是侯府的脸面。”

老太太指着葛氏笑:“你多少私产,怎么还让我给你的五姑娘请先生?若是人人如你这般,咱们府中这么多女孩儿,我怕是将来,连孙女出嫁时的陪送都拿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潘氏率先笑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笑了笑,笑了几声后都停住了,

潘氏也觉了无意趣,却还是搭话说笑,借着喝茶的功夫,低下头再也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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