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染本倒在床上昏昏沉沉,身似柳絮漂浮,浑身滚烫如火,咬牙捱着望能挺过去,头脑昏沉什么也想不出了。
正此时外面小丫头报,说正房的一个嬷嬷来送花样子,小丫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等墨染的吩咐。
碧知一听便急了,都这时候了还送什么花样子?况且她们与正房又不多来往,只是骆胜家的时常来送东西,哪里听说过别的嬷嬷?还送什么花样子?姑娘上女学已是够累了,还绣什么花?正欲高声将这丫头喝退,又想到墨染还病在床上,便走到墨染床前,低声问墨染可要让那婆子走?
墨染从被窝中露出一个小脑袋,勉强睁开眼睛,伸手摸到枕头下面的令牌,拽上碧知的手强撑起身子。
碧知唬得瞪大了眼睛,忙道:“姑娘怎么起来了?可是要喝水?可是不舒服?我去找大夫。”她一时急了,顾不得内外宅,一心心要去请大夫。
墨染叫住碧知,让碧知去问那婆子有什么事?将花样子带进来,她要看一看。
碧知看着墨染强撑的样子,本欲反驳,心中又隐隐觉得这是大事,便默默地点了点头,到外面取回了花样子。
墨染将花样子拿在手里,仔细摸了摸,伸手拔下碧知头上一根银钗,将绒布边缘处挑开,果然里面装着一块条,上面只四个字,让她去“后门相见”。
后门相见?此刻吗?竟敢到安国侯府后门来?为何如何着急?
墨染心中反复思量,而后下床穿衣,简直束上发髻,换上一双小靴子,想想又觉不妥当,回身将匣子里的匕首拿了出来,藏在了袖中。
碧知跟在墨染身后,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劝,想拦又不敢拦,便似一条着火的尾巴,急匆匆地跟着墨染,见墨染拿出了匕首,吓得以身挡在了门口,以为她的姑娘是要去杀人!
墨染将布条塞进碧知手中,并嘱咐碧知一定要立刻烧掉,万不可让别人看见这布条。
碧知愣愣地点头:“姑娘,那个嬷嬷不是刁奴,不敢害您的,五少爷那事后大奶奶将家中下人都......”
墨染摇摇头,单薄身子唇白如霜,用了好大力气不过是低哑嗓音:“不是这事,我去去就回,你帮我瞒住别人,除了碧鹤,谁都不能进来!”
“那奶奶呢?”碧知急了,将手背在身后,紧贴着门不让开路。
墨染喘息一下,裹着的披风缠在脚上,险些将自己绊倒,十分郑重严肃地对碧知说:“这事很重要,我必须出去,你别说,满府上下,我只有你们两个可信。”
碧知点点头,心内油然肃穆起来,缓缓地让开了路,看着墨染离开的背影,便想着一会该如何隐瞒过去。
墨染穿得简单,走得又匆忙,好容易避过了所有婢仆,未引起他人注意,寻小路到了后门,见后门处竟无人把守,不知是那婆子本事大支开了人,还是府中有二姐姐的其他内应?是五弟?还是大哥哥?
伸手推开后门,见门前倒着一人,他衣衫破碎,血迹染了大半个身子,想是方才倚在门上,门猛然被推开,他来不及撤力又无力支撑,便倒了下来。
墨染捏紧了袖中匕首,总觉这人身影熟悉,再仔细一看这人面容,竟是那日斗笠下的黑衣少年,身子不禁颤了一下,欲语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