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河没有想到今年居然有学生敢直接了当的挑战自己的威严，甚至还是在没有参加大考被录取的情况下。一时间眼神更冷了几分。

他的头发是银白的，面容是霜白的，浑身上下每一处气息都表现出了无声的愤怒。

白淳在后排听了段瑞安站起来的这番话，心里暗想这个人的结局一定不会很好。

只是不知道那个德高望重的元教习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出人意料的是，元河并没有直接发怒，而是嘴边微微一笑，露出些许皱纹，指着站在前面的段瑞安问道：“你是哪家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段瑞安，家父段构杰。”

很明显，段瑞安在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粗长的眉毛完全展开，脸上透露出一丝傲气。

也不怪他，如果按照场上的这么多人的家世背景排出个座次来，超过段家的怎么也不会有五指之数。

但白淳却注意到了元河表情的细微变化，那个教习在对方提到段构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一丝轻蔑。

“你是吴州段家的独子？”

元河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

段瑞安坚定的答道。

“段构杰是我丹院出身，他居然是你的父亲？”

元河语气十分的平淡。

“千真万确。”

段瑞安的语气更加的坚定了。

这两句问答一出，场上更是议论纷纷。

在场的众人大都听说过东南段家在江北一带的名气，想着果然地位高天赋好的人说话就是有底气，连丹院的教习也敢直接反驳。

只有类似于顾重这样的寥寥几人知道更深层次的原因。

段瑞安的最大骄傲在于，他的父亲段构杰，原本就是丹院出身。

当年段家能够从一个普通的丹药家族变成今天这样的规模，跟他父亲丹院出身的身份密不可分。

只是这两年随着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段构杰也没必要再把这些陈年旧事拿出来宣传造势了而已。

如今这个答案竟然被元河教习亲口说出，一时间场上的人看段瑞安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

一个天赋异禀的炼丹天才，一个不畏强权为其出头的领头人物，关键还有着几乎无可挑剔的家世，与丹院同样一般的一脉相承。

白淳甚至感觉如果这帮人不是受制于性别，恐怕嫁过去的心思都有。

刚开始他还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无缘无故自讨苦吃，现在看来不过是博名而已。

这个姓段的别的不说，心思倒是深沉的很，居然敢拿丹院的教习当跳板。

元河却话锋一转，问道：“吴州段家，好大的威风。你是不是觉得有一个如此显赫的家族，很是骄傲？有一个丹院出身的炼丹师父亲，很是自豪?”

段瑞安哪里敢接这种话茬，只能低头说道：“学生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什么都敢。”

元河声如洪钟，语气浑然的继续说道：“段构杰比我低三届，勉强算是我半个师弟。在丹院呆了五年，却还是一个低阶的丹徒，出去之后靠着丹院的名头和家世招摇撞骗，这才有了点微末的名声。等你真正进了丹院，你就知道你所有的倚仗有多么可笑。”

当你最大的骄傲对于别人来说不值得一提的时候，你所有的底气便也都变成了笑话。

段瑞安很明显不知道元河口中关于自己父亲的事迹，面色一白，粗眉紧皱，也不敢再言语。

白淳在台下对于这个结果倒是没什么意外。

记得小时候他的母亲就告诉过他一句话，生意场上只有实力相近的才有耍商场计谋的必要。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而已。

那个名叫段瑞安的粗眉男子，或许他从前耍耍心计多有得逞，可那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家世的基础上。

可针对元河这样一个背景实力天赋全部碾压的人，这样的行为便是可笑至极了。

元河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在座的人也是一样，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来到了这里，便不要把外界的腌臜事带进来。要是因为外物分了心乱了神影响了自身的实力，那么便老老实实自己收拾东西滚出去。”

此时在座所有人，便再没一个敢出声的了。

……

……

那位元教习说完了话便直接离去，在场的一些人看段瑞安的眼神也有一些异样。

实力为尊四个字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显得过时，当你最大的底气被人攻击的体无完肤的时候，是很难再获取别人的尊重的。

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将厅堂内的人带到一个更大的房间。

不，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大厅。

大厅里摆放着许多圆圆的铁质球状物，像是炉子，又像是仪器。

东西上有许多按钮，还有一层玻璃外壳。

最上面有一个类似于密封的通风管道，将其与天花板连接。

“还请诸位考生做到丹炉前，准备今天的考试。”

这次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

白淳一边走着一边惊讶的心想，现代社会，居然连炼丹都开始机械化生产了，还真是与时俱进啊。

每个铁质丹炉前都有一个座位，上面写着考生的姓名。

待到坐下之后，有工作人员主动上前为每个考试发了张纸。

“今年春招的题目是凝血丹，每个人可以使用你们面前的机械丹炉，下发的这张纸便是机械丹炉的丹方。如果有对新式的机械丹炉有所不熟悉的，可以查看左手边的操作手册。”

中年女人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就可以直接出手炼丹了，炼完的考生把丹药留在炉子里即可，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用盒子封存，丹药的成色便是你们今天的大考成绩。”

“凝血丹？”

“这可是真正的高阶丹药，给年纪小的孩子打下一生的底子用的，怎么今天的题目是这个！”

“那这难度可就大了，怪不得元教习刚刚那么说话，今年丹会春招估计录不了几个人。”

“我们这帮铜戒的炼丹师，居然要炼凝血丹，春招在搞什么名堂？”